紧接着长头发打开档案袋,取出一张纸递去。
“校长好,我是尚商的家长,这不是刚考完试么,李立仁老师让我来找您在转学联系单上盖个公章,我这两天就抓紧把转学手续办完,免得耽误孩子上课,去年就是因为参加数学联赛,有点耽误其他科目,成绩落下些,虽然得了个二等奖,但还是吸取教训,以后我一定督促他好好学习。”
坐在大班桌后的大额头校长接过转学联系单,看了看尚商,乐乐呵呵道,“也要适当放松,远光高中欢迎你,好孩子。”
长头发连连点头,“一定一定,说起来,从小到大尚商都特别让我放心,从小学开始就特别热爱学习,小学初中高中老师都夸着,隔三差五他就给我捧个奖状回来,现在家里贴都贴不下……”
尚商不自在地拉了拉他妈妈,却起到了反作用,越说越兴奋,恨不得把他十一岁就已经换完ru牙的事都一起讲出来。
此时白散格外庆幸,他拉来的是对自己并未熟悉到这种程度的江岸,如果换成老院长,大概他四岁零七个月后便不再尿床的事都能翻出来说一说,不过,有老院长在,也不大可能见到校长,有这个机会。
“考完了?”江岸靠在椅背里,垂眼问。
白散默不作声,抱着透明袋点了点头。
大额头手上一顿,忽然抬头看向他,话语迟疑,“轻舟,这位是?”
白散垂着脑袋吸了吸鼻子,心里冒出一堆小问号,江先生和大额头是什么关系?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轻舟’不太像小名,也一点都不像他的小名呼呼一样显小,难道是江先生的表字吗?这也太老头子了吧。
江先生又会怎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反正家长是不可能了,遇到熟人一戳就破,那么会是朋友吗?忘年交?还是说医患关系……
在他万分纠结的时候,江岸已经懒笑着开口,带有几分揶揄,“是被你拒之门外的学生。”
江先生就是江先生,白散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没说,他不问,单单尚商来盖个章,就已经猜得七七八八。连考得好不好都避开了,不论其他因素,只提拒绝。
“啊?这,你看这,”大额头稍稍一怔,自己也知道只招一个学生,他苦笑着摆了摆手,“我倒还寻思着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就有了兴致来我这小地方。行了,我想想啊,南大预备班还能空出来一个位置,但如果成绩不够好,跟不上,第二周就要分去重点班——”
反正也不会在这所学校念,不需要面子了,他挪到江岸身侧,踮起脚,趴到他耳边,围起手小声说,“我们回去吧。”
不需要江岸欠下这份人情,他自己也可以考上。
江岸侧过身,拉下他的手,很认真问,“不喜欢?”
静默几秒,白散咬着下唇闷闷地嗯了一声。
会给江岸添麻烦是一方面,他自己什么水准自己最清楚,也真的怕从南大班掉出去,会使人失望。
“好。”江岸定定看他几秒,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婉拒了校长的邀请,言笑两句,和白散小尾巴离开。
车上。
白散兴致不高,他占了江岸午睡搭的小毛毯,把自己藏在里面,只露出头顶被自己蹭得乱蓬蓬的头发。
一扭一扭的,要睡不睡,又提不起Jing神。
“江岸。”
“嗯?”
江岸应了一声,白散又不说话了。
他闭着眼睛,面前隔着毛毯,有不太晴朗的光,周遭暖乎乎的,还有着满满的江岸的气息。
像一台gui速运行的破旧电脑,漫过水,落了灰,他被卡住了很长时间,发出一点点音,是被旧时的事物占去几乎全部Jing力,再难以表达出来的,迟缓的。
一字一句都要思考很长时间,才能确定,才能完整地表达出来。
他说他应该考得很好的,他记得那个判卷老师在拿着卷子进教室时,走得有些快,眼睛澄澈,嘴角微微扬着,在喊出他的名字,看到他时,很快地笑了出来。
他说他见过尚商,就是在校长室里,那个和妈妈一起去的长得很高的男生。
高二那届数学联赛他也参加了,尚商真的得过很多奖状,他在群里见到过尚商妈妈晒出来的照片,满满一墙,有点傻。
其实他一直不知道发奖状有什么用,贴墙不好看,是真的不好看,后来他贴过的。
还说,如果只有一个名额,被录取的是尚商,也应该是尚商,他有一个很好的妈妈。
白散说到最后,断断续续,自己都不记得那真的是他说过的话吗?还是心底隐约闪过的想法。
他真的有些困了,隐隐约约感觉到江岸揪了揪他的小毛毯,扯开一条缝,空气清澈,温暖。
睡意朦胧间,他缩瑟了一下,闭着一只眼,懒倦地半睁开一只眼。
江岸一手开车一手摸他脑袋,眼睛笑着安慰他。
接下来的梦,是甜的。
醒时已经到了水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