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是天仙在穿灰不溜秋的登山装能出尘脱俗,急赤白脸赶路也能人灰头土脸发个破碗就地蹲下讨饭。
夜幕降临,天空一侧如血染红,一行人着急忙慌终于抵达观测站。
科大这一行加上带队的博士生一共六名学生,常驻轮班的三个学生,外加四个天文爱好者,十来号人匆忙迎出来叽叽喳喳乱成一团。
陈姜生目光一扫,忍不住眉头一凛。
纪哆不在这里。
陈姜生就像是在茫茫人海中撒手放弃了纪哆一般,冲进人群,揪住那个能说得上话的博士生,咆哮道:“哆哥呢!他去哪了!他去救火了!”
纪哆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性格,带来了他们的命运相接,当然也真有可能愣头愣脑冲进火场。
那个研究生一脸懵逼:“……谁?……朵格是谁?女孩吗?没、没这号人啊!”
顾凌反应过来,忙不迭道:“纪哆呢?你们还少了一个人!”
“他没跟我们在一起,一来就走了!
“对对对,纪哆早就跟外包工去村里了!一直没回来!”
众人七嘴八舌,可算把纪哆的下落解释清楚。
每次进山都会雇佣山里的居民带队,也就是外包工,而且补给垃圾也是由外包工来回运。结果纪哆一路上跟外包工聊进山经验聊出了革命友谊,一听说人家拖拉机坏了请不到师傅,就主动请缨,第二天就跟人家走了。
顾凌叹道:“这他妈还真是他能做出来的。”
陈姜生难得与他统一战线:“纪哆就是乐于助人嘛。”
这次的外包工是个看不出年龄的老汉,抽着老烟袋吧嗒吧嗒地坐在一边歇息,他才不管山火还有所谓价值千万的机器设备,歇完就准备回家。
陈姜生找上他,准备跟他一起回村子:“负责这边带路的都是你们村子的吧,我跟你一起去,费用你随便提。”
大爷毕竟是临时塞进来的,摆摆手,“不要你的,能跟上来就行了嘛。”
陈姜生和顾凌打了声招呼,戴好防风面罩,就跟老大爷走了。
入夜后出发,筋疲力尽抵达时已经是第二日晨光熹微,老大爷也佩服这城里的小伙子体力不错,也没喊过一声累。他知道前几天来的研究生,直接敲开了那家大铁门:“这是来找研究生的!”
纪哆睡得昏天黑地就这么被鬼压了床,纳闷荒山野岭尽养色鬼。
寒气涌进来,搅动一被窝的温情如水,纪哆忽的被狠狠摸了把小肚子。最近他养了点膘,摸他肚子不亚于踩金桔尾巴,正准备发作,没想到耳畔突然听到的声音却让他浑身筋骨一酥。
“哆哥,我好冷……”
第48章 山中
陈姜生真是累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睡到天光大亮,下意识摸了半天没摸到纪哆,一个哆嗦惊醒了。
昨晚他倒头就睡,此刻才有空端量这间得有三米高的屋,大白墙上有张结婚照,家具只有简单的床和衣柜。床上铺着睡袋,幸亏是双人的,能挤俩大男人。
陈姜生没看见自己的鞋,床脚倒是放着一双厚实又土气的紫色棉拖,他是没办嫌弃了,穿上去意外的很暖和,仿佛踩着一脚软绵绵的阳光。他打开门,又被客厅里占据整整一面墙的镜子和碎花大沙发吓得审美碎成一地渣渣。
院子晒了一圈花花绿绿的棉被以及各种农产品,有个穿得臃肿的短发大妈蹲在大水盆边,抱着一只笨重的靴子哼哧地刷,天寒地冻,大妈双手通红。
陈姜生又被狠狠吓了一跳:“您您您……快别刷了!”
大妈是大早上给他开门的那位,一见他就乐:“都是泥,刷干净点好走路啊!你同学的鞋也是我刷的!吃早饭去吧,锅里给你留了!我还说等你起床下点面条多好,但小哆说你就爱吃剩下的,去吧!”
“……”陈姜生摸摸鼻子,小跑到厨房。厨房是个窝棚下搭的灶台,还烧木柴,掀开锅盖,蒸着一碗浓稠的白米山芋粥,还有个拳头大的花卷。
陈姜生饿得昏天黑地,捧着碗叼着花卷,往门槛上一坐。大妈是个自来熟和碎嘴婆子,他竖起耳朵,半只花卷没吃完,就把纪哆这几天干的事来来回回听了两遍。
包括但不限制于修好两台拖拉机,救了村口那家差点胎死腹中的狸花猫一家四口,以及吃掉一整条腊rou、两条香肠外加半个脸盆的熏鱼,另有红薯干炒黄豆这些散碎零嘴就不算在其中了。
大妈一指大门棚子下挂着的整齐划一的腊rou香肠,油光滑亮,她语气像夸自家亲孙子那般自豪:“可能吃嘞!就你喝稀饭那碗,一顿能干两碗大米饭!晌午吃鸡嘞!在地里跑的都是瘦rou!等小哆遛鸡回来就杀!”
陈姜生没反应过来“遛鸡”是什么鸡,大妈说什么他都诺诺答应,结果把大妈喜得眉飞色舞,愣是没发现忠实听众一点反馈也没有。
等到十一点,纪哆才带着一阵狗吠鸡鸣回来,至此陈姜生才明白遛鸡真真切切是字面意思上——和老黄狗撵着一群活泼的鸡漫山野溜达,而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