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沈誉朝她伸出手,像从前向她那样伸手一样……
伸手,拉住,然后将她拥在怀里。
如月看着面前的男人朝她伸出手,然后那手又慢慢坠下,胸前一根利箭,如今又多了一把剑,血染红了白衣,触目惊心。见状,如月松开自己手上的剑,一下子跌坐在地。
杀了!
她还是将怀安杀了。
同父所生所养,他敢毒杀亲姐,她便也敢刺杀亲弟。
刺入沈誉胸前的剑还未见过血,平日挂在梁王府书房墙上,王的御赐之品,无论被搁置多久都还是那般锋利。
季武在旁唤她,“小姐。”
如月……哦,应该是沈裳回过神,她站起身来,走到季武身边,轻声道,“撤吧。”
季武点头,瞥眼看向前面的楚曜容,低声询问,“那……他呢?”
沈裳看那地上狼狈不堪的人一眼,语气淡淡,“他这模样与死了有何分别?”
解药都给别人了,既然非要送死,那便自己慢慢等死好了。
蔓毒已经没了解药,梁王府上最后的解药,季武已经给了她。
沈裳眼眸清冷,低声唤道,“往北走,那边有胡兵。”
靠近大历北面是胡人的领地,大历动乱开始,他们就已经在虎视眈眈,准备坐收渔利。
季武应道,“喏。”
这个国的王弃她如敝履,她的亲弟弟视她眼中钉,所以还有什么好待的?
季武了解她,因此没有阻拦。
大雨倾盆,成欢直来到楚曜容面前,将他拥在怀里,冰冷的铠甲从她身上卸下,替他盖上她柔软的衣衫。
成欢声音不住地发颤,唤道,“王上!”
楚曜容微微睁开眼,看向来人,惨白的脸色此时露着丝微笑,“你来了。”
久别的压抑在心里迸发,成欢崩不住眼里的泪水,一滴滴似豆大的泪滴从脸颊流下,她用身上干净的衣料替他轻轻擦净着他的脸,问道,“楚曜容,你疼不疼?”
他脸上肿胀起一道横疤,不知遭受了如何的鞭打,可这人居然还能对她笑出来,他到底知不知道疼?
雨水滴在两人身上,成欢低着头为怀里的男人挡住迎面滴下的雨。
楚曜容看着她,唇角一点点扩大,嗓音粗哑,“疼,快疼死我了。”说完,他又笑了起来。
唇角弯着笑,仿佛Yin雨天突升起的太阳,成欢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上去,轻轻的一个吻,小心翼翼地触碰男人的唇,遂又抬起头看他。
楚曜容回她,带着丝委屈,“还疼。”
……
沈誉一亡,其余散兵毫无例外地弃甲投降。
他们的主子曾经最恨背叛者,一旦当了逃兵或是叛徒,常常便是死路一条。可正是这样的一群兵,在得知大势已去,沈氏身亡之后,反而最快投降。
物极必反,古之常理。
楚曜容受了重伤,身上除了致命部位还好好的之外,他身上其余没有一块好rou,挪不了地方治疗,便只好暂时在安城修养。
胡韦将沈誉的尸身挂在安城城门上示众,这是安城连日苦守的战果。
成欢日日守着楚曜容,再也没提起那挂在城墙上的人,好像从他死去的那刻起,她的生命里就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也许是刻意不去提及,也许是此时她满心只有一人,安越看着屋内的女子给王上一点点喂药,随后人从旁离开。
安越其实很想问一问成欢,这个女子到底知不知道她面前那个男人即使度过了今日之难,也难活到半年之后。
安越还是放弃了询问,显然屋内两人情投意合,他此时出声,便又是给那个男人带来一份痛处。
罢了。
这也是他很难懂那个人的地方。
胡韦恰巧路过,邀安越前去商议俘虏事宜。
几日下来,没人再去打扰屋内的两人。
治疗外伤的药是苦的,在喂给楚曜容前的每一口,成欢都亲自尝了尝。
楚曜容偶尔累了熟睡,她也静静看着他,陪在他身边。
这一日,又再次喂完了药汁,成欢趴在床头看着他,从他的眉眼看到还没有什么血色的唇。
耳边是他微弱的呼吸声,偶尔也能听到他几声喃喃,见他在眼前,成欢觉得自己自离开雾化山后,好像隔了许多年许多年才终于和这人相见一样。
她又想唤他,“曜容?”
楚曜容眉头动了动,人却没应声。
成欢换了个姿势,偏头看着他睡得正香的脸。
脑海中忽的就想到,这番景像好像曾经在哪见过。
嵩阳殿内,她昏迷躺在榻上,他在她耳边唤她,“成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傻男人告诉她一个秘密,说他曾经见过她。
想到这,成欢唇角微微翘起。
她也情不自禁地在他耳畔说道,“楚曜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