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欢唇角流露丝笑意,那笑有些凉,凄凉的笑,笑自己愚笨,又笑自己无用。
若不是家人保佑她,让她捡回一条命,兴许她就这样没了命。
夜风起,外袍也随着扬起,女子拖着病躯行走在夜幕中,月亮随着她亦步亦趋地走。
伊人殿内,静若无人。
风吹进喉咙里,成欢咳嗽了几声,然后很快就看见那个相见她,她也相见的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这殿未亮烛火,只有从窗外进来的月光使屋内不至于太过漆黑。
沈誉穿着墨蓝衣袍,此时看着更像是黑色。
然而正式的黑衣袍衫,只有万人之上的君王才能穿。
两人都没注意到这点,成欢也没在意,她手撑在茶桌上,满头发着虚汗,微抬眼看着沈誉向她走来。
沈誉过来扶她坐下,成欢却不愿领他这帮扶之情。
“成欢。”沈誉皱眉唤她,看见她来的时候他有多么高兴,比抓到韩益还让他高兴。
抓到韩益,顺藤摸瓜,很快他就知道了一位名叫曲陵的先生。
“成欢,你这次做的也很好。”沈誉笑着看着她。
听到这句话,成欢霎时抬眼,问他,“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方法?”
沈誉又笑下,伸手往面前女子的发顶摸去,但被女子闪开,他也不尴尬,又收回手,装作没有发生一般继续道,“你若舍命救他一次,日后他定会因为愧疚而想去补偿你,成欢,这也是为你日后着想。”
心口的痛好像在这时加惧,成欢疼得不自觉缩起背,她抱着胳膊,锐利的目光看向沈誉。
那眼神像箭一样,也往沈誉身上射去。
但沈誉四两拨千斤一般,将那箭拨了回去,他说道,“成欢,你能好好的过来见我,我真的很高兴。”
可她并不是好好的来见他啊,心口的疼在提醒她,这个男人可能不知时候就能真的将箭插进她的胸口。
“箭是不是你射的?”绿荷推的他,他也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这就是个舍身救君的谎言,而她更想知道,那个箭是不是他射的。
闻言,沈誉唇角的笑落了下去,他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告诉她,“刺客已死,你放心。”
她想知道的这箭是不是他亲自射的,那般Jing准地对上了她的胸口,那般歹毒,毫不留情。
成欢又问一遍,“是不是你?”
“不是。”沈誉答道,他从来都不会自己动手去杀人。
其实这个问题没有多少问的必要,既然都承认是他设的局,这箭是不是他自己亲自射的,又有什么分别。
成欢也知道这个问题,所以知道后,发现心里并没有宽慰多少。
空气突然又恢复安静,沈誉隐在黑暗之中,他静静看着面前垂着眼,低着头的女子。
她头发微散,披着蚕丝外衫,轻薄地像是风一来便能吹走,察觉她肩膀在隐隐发颤,沈誉靠近,将她拥进怀里。
成欢挣扎,但他却越抱越紧。
他们不该是这个样子。
良久,沈誉忽的道一声,“对不起。”
他欠她这一句。
成欢面无表情地听着,眼睛朝下角斜望,使得眼角的泪水涌出之后,她才嘶哑着声音,回拥着男子,喉咙像被掐住了一般,佯装哭泣道,“沈誉,我不想死,我真的真的不想在这没了命。”
沈誉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也不回答。
见状,成欢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也逐渐发寒,她继续哑着嗓子道,“我听你的话,不和你斗,不和你顶嘴了好不好?沈誉,我只想好好活着。”
哥哥临死前告诉她,好好活着,她要好好活着,她也只想好好活着,这句是实话,发自真心的实话。
“沈誉,你应我一声,应我一声!”带着祈求一般颤抖着说道,她知道他能做到悄无声息灭了她,也能好好让她活着,只要面前这个男人愿意。
她今日都求到这般地步,这个人到底有多冷漠。
两人相互拥着,沈誉也不回答,他背对着她,脸色有些发冷。
成欢突然情绪一下子爆发,她紧紧咬上男人的肩,心上的伤口在情绪波澜下被牵扯撕拉,贯穿脑部的疼痛感让人一时麻痹,她紧紧咬着,不松口。
沈誉任她咬,身子一动不动,连声吭也不出。
这是他欠她的,他很少会觉得亏欠别人,这一口反而使他心里宽慰不少。
过了不知多久,女子爬在他的肩上,低声哭泣起来。
沈誉推开她,看着面前的女子良久,才开口道,“成欢,听说你的哥哥曾是魏将军身边的护守兵?”
成欢咬着唇不语。
见状,沈誉忽的一下子没了询问的心思,他抬起少女的脸,哭的梨花带雨的脸颊上,依旧隐隐闪着泪光,映衬着此时的月色,多了丝惑人的美感。
少女突然在此时含起背,嘴里轻嘶一声,他知道,她的伤又疼了。
沈誉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