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青荷,成欢不知这个小丫头在紧张什么?
换回熟悉的右手过后,沏茶的水渐渐抖落起来,成欢定眼看着,察觉到不对。
青荷不是在紧张,而是在害怕!
“青荷!停手!”成欢按住青荷倒壶水的手,厉声道。
可那手像粘在了壶上,硬是松开不了,壶水剧烈抖动,尚还滚烫的茶水一下子滴溅出来,成欢嘶地一声,紧握住青荷的手,强行将茶壶方向。
茶壶稳稳落地,一片水渍也跟着溅起,成欢簌地抬头看向刚刚似乎魔怔的青荷,重声唤道,“青荷!”
水壶落地,人才仿佛回过神,她愣了几秒看着成欢,后又注意那只被热水四溅的手背,纤细白皙的手之上,一片红很快萌发。
青荷快要哭一样地赶紧拿出手帕,包裹住面前被烫伤的手,不停道,“对不住,对不住!”
手背红胀一片,一股刺痛的感觉在手背上折磨,成欢看着青荷,吩咐道,“去拿冰块。”
“对对对喏!”青荷点头连应。
看着匆忙离去的背影,成欢将视线移到一旁的茶壶之上,茶壶还在冒着雾气,壶水如此之烫,青荷居然都未发现。
心不在焉,必然有鬼。
青荷拿着冰敷用的器具回来后,成欢坐在原位等她。
用布料包裹着冰,一点点往手背上敷去,成欢抬头看青荷一眼,“青荷,你刚刚在害怕什么?”
青荷本在认真敷冰,听到问话,眼皮子微一跳,低下头道,“没害怕什么,只是天冷得厉害,手冻得发抖了,对不住你。”
成欢眯眼看着,完全不信她的说辞,今日的天远比一周前好暖和上许多,大雪纷飞的时候,也没有她手抖过。
“是苏美人的死,吓着你了?”成欢问道。
青荷将头低得更下,干脆俯身半蹲着为她敷手。
成欢继续问道,“我猜一猜,苏美人死了,你很害怕?可你为什么害怕?”
青荷不语,敷着的冰化了一些,她又重新从暖箱里拿出新的冰块。
“可以你的胆子……区区一个与你无关的美人没了,何故让你害怕?”成欢继续道,略微沉思,青荷这个丫头,经过梁王府的栽培,怎么也不会是个胆小的性子。
成欢看着她低头的背影,想起原先自己想到的可能,笑了一下,说道,“你如此害怕,莫不是和你家主子有关?”
若那日她在后花园的湖亭看到的蓝衫是沈誉,那苏美人便是认识沈誉?
闻言,青荷背部一下子僵硬,她拿冰的手也顿住,但只一瞬,又继续敷起,低声反驳,却无多少力气,“不是,你莫瞎想。”
见她僵硬的那瞬,成欢唇边扬起的弧度慢慢收回,脸上的笑意消失,只余沉沉的目光停在青荷身上。
苏美人认识沈誉不难,可为什么苏美人要设局陷害她和沈誉?
若苏美人也是沈誉的人,苏美人此举又未免自伤。
若她不是沈誉的人,沈誉又为什么会答应过来?
成欢思来想去,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人。
苏美人兴许正如楚曜容所说是勾结外男,那蓝衫不是沈誉,事发之后,为了遮盖这等丑事,是楚曜容偷偷灭了口?
一国之君,杀个美人还需偷偷灭口?最后还赠了一顶棺材?成欢越想越觉得离谱。
思绪勾缠在一起,成欢看着内心藏着心事的青荷,总有一天,她非得撬开这个小丫头的嘴不可。
刚冰敷完一块,就有人来报。
一直跟在楚曜容身边的贴身公公进殿禀告,说是王上有请。
青荷也不知是刚刚烫伤了成欢心里有些愧疚,她走到贴身公公面前,头次破天荒得问,“林公公,王上请美人去作何?”
小公公看青荷一眼,又转头对成欢再次说道,“王上有请,还请美人移步嵩阳殿。”
成欢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落日微光,点头应了。
成欢那日其实没告诉沈誉,她如此确信楚曜容未在嵩阳殿养病的原因是,她问到了他身上的农草味。
冬日的草木味总带着点腐烂的shi意,那日她靠近他时,闻到了并不属于药的味道。
穿上纱裙,披上外衣,前面的宫人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经过嵩阳殿前的长廊时,有一排宫女停下步子低身蹲守,唤道,“成美人。”
成欢扭头看那群宫女一眼,宫女们穿着青色宫服,未抬头看她,与她在年宴上献舞时一样,未有一人敢抬头见她。
那日,楚曜容说,他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兴许,沈誉将她送出去的那刻起,她就已经如此。
偏头收回目光,余光察觉到落于最后的宫人身上,那宫人微微抬起了头,可很快又低下去。
成欢走过她们旁边,到了嵩阳殿门口时,周围人的依数散去。
成欢走近殿内,未看见那道玄色身影,四处环顾,也未见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