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我没碰响稻草。
终于伸直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然后——
我摸到了一个纸包。
我现在不敢低头,也什么都瞧不见,只能无声地摸着那纸包的轮廓。
这显然不是废物或污秽。这纸包端端正正地被摆在草垛之中,完好地包裹着里面的硬物。
大概是药材?
我手腕不动,仅用手指头轻轻挑开纸包上的绳结,随后缓缓将这纸包打开。
在那纸包被掀开的一瞬间,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硫磺味。
却也正是这时,我听见一阵喧哗声。
齐整的脚步声远远传来。
“将这村子围住!”有人来救我了!
院子里也传来了慌乱的呼喊与脚步声。
坤达在用戎卢语说着什么,我仍旧缩在稻草里,鼻子下边萦绕的硫磺味熏得我头疼,我赶紧将那纸包合上。
心头闪过疑惑——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包硫磺?
我来不及细想这些有的没的,外头的军队声音越来越近,我忍不住伸出手,想拨开稻草看看现在的情况。
可手还没抬起,头顶忽然一空,我暴露在月光之下。
——我与阿赫那对上了眼。
他怔了怔,立即伸手拽起我的头发,将我拖了出来,同时嘴上大喊着什么。
我拼命地挣扎,双腿疯狂地踢向他,可却像个破布娃娃,被他轻易地拖来拽去。
却也正是这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
“呲”地一声轻响过后,我猝不及防地被泼了一脸滚烫的ye体。
阿赫那小山似的身体轰然倒塌。
我怔怔地抹去脸上的粘稠。
一道人影站在月光之下,手中长剑银辉耀目,鲜红缓缓从剑上滑落。妖冶又神圣。
他上前将呆滞的我抱住,熟悉的草木气息将我整个人裹住。
如迷途寻到出路,如溺水抓住浮木,如夜航船见到灯塔。
我再忍不住,回搂住他,紧绷了整夜的Jing神瞬间松弛了下来。
“谢阆……你怎么才来啊?”
*
我从未见过谢阆这样的模样。
他像是佛经中描述的地狱恶鬼,浑身散发着无比骇人的杀气与冷意。
他一手将我紧紧抱在怀中,几乎要将我的腰肢勒得生疼;另一手不断地向前挥动长剑,兵刃相交和皮rou解离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
我双臂搂着他,手指还紧紧捻着他的衣裳,紫檀的布帛几乎要被我扯破。
彷佛力道若是轻一些,这一切就都会变成假的。
伴随着剑刃撕破皮rou的动作,凄惨的惨叫声自身后传来,我下意识地回头看。
谢阆脚步一转,将我带离了那处,余光中我只见到一抹衣角落地。
“别看。”他低声在我耳边道。
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耳畔,激得我皮肤一颤。他声音中的冰冷杀意还未消散,我偏了偏头看向他的眼睛,见到他眼底掠过一抹血红。
可我丝毫不感到害怕。
我只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与此同时,军队的脚步声近了。
数不清的火把与兵刃的冷光照亮了夜空,我听见有人呼喊我的名字。
越过谢阆的肩膀,傅容时与徐凤出现在我面前。
“小吉!”
“应姑娘!”
我顿时有几分赧然。
抱着谢阆是一回事,抱着谢阆被整个镇抚司的人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谢阆,你将我放下吧。”
“不放。”谢阆不仅没停下手中的动作,揽过我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紧。
莫名像是生怕被抢走玩具的小孩。
我正觉得有些好笑,这时眼角却闪过一簇火光。
我偏过头,瞧见不远处的坤达手中正执了一个火筒,朝半空中一扬——巨浪般的汹涌烈焰出现在院中。
戎卢杂耍的拿手好戏——讹火之技。
谢阆和镇抚司的人被这凶猛的火焰一拦,不得不停下了上前的脚步。
“哈哈哈!”坤达疯狂地大笑起来,从腰间又拿出了数个火筒。
“有这么多人同我陪葬,我坤达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他手中的火筒瞬间同时燃起。
接着,他大手一扬,这些火筒在半空中绽放出道道火光,被投掷到院子四周。
我见到一个火筒落到了我方才藏身的草垛之上。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硫磺的气味。
那是——
“趴下!快趴下!”我高声大喊。
“——有火·药!”
话音刚落,草垛上炸起一阵白昼般的巨大亮光。
接着,我看见徐凤朝我扑了过来。
37. 葬礼 死去元知万事空。
铺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