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的老顽童,“他这人说话向来爱说一半,我最不喜这点。”
何玉轩:“……您的习惯,好似同他也没什么差别。”
道衍眯眯眼,“哎呀,难道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吗?”他的话锋一转,落在了何玉轩身上,“子虚若是有什么困扰,和他说说倒是也无妨,袁珙是一个挺有趣的人。”
何玉轩对这种凭借着相面能得知许多事情的相士不是很感兴趣,“和袁先生见面了又如何,若是过于偏执,笃定万事都是天定……那也非子虚所愿。”
不管真假,易生忧怖。
道衍苍老的声音满是笑意,“所谓天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等怕是此生都难以接触。子虚看来不喜欢命定这个词语。”
何玉轩淡淡地说道:“所谓的命定,意在在告诫人此生所有的汗水与努力都是白费,无论你如何奋斗自持,若是天命中你无所得,这一切都与你毫无干系。除了那些既定的得益者,又有谁会接受呢?”
道衍的眼眸微微睁大,露出了些许讶异,他干枯苍老的手指从被褥里探出来,冲着子虚摆了摆手,伤寒让老和尚显得有点虚弱,他无奈低咳了两声,“子虚这话可当真是大胆。”不愿相信所谓的天命,不认为既定的等级不可以被打破,不认为被安排的命运是好事,不认为付出得不到回报是常态……
这话语几乎颠覆了某些既定的规则。
如果现在面前倾听何玉轩话语的人不是道衍,而是金忠……哪怕金忠再如何看重子虚,他都会当场拿下何玉轩!
这既定的轨迹,如何能被轻易的颠覆?
“子虚是对万岁有何不满吗?”道衍坦然问道。
道衍说何玉轩大胆,他又何不是如此?
何玉轩苦笑地低头,他捂着嘴摇摇头,好半晌后,才沉默地说道:“他是个……明君,也会是个好皇帝。”
前半句坚定,后半句带着些许犹疑。
道衍如此清晰地察觉到了何玉轩的语气,“那便足够了。”
他不打算追究何玉轩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打算向谁告发何玉轩,只是沉稳地说道:“这条路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结果到底是如何,只能留待时间来证明,至少子虚确切唯有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不是吗?”
一道走来,何玉轩终究选择如此。自己做出的选择,总不会后悔。
老和尚那话中有话的反问,让何玉轩靠着门槛的身子愈发没了力气,整个人看着坐没坐相,散发着疲懒的气息,“那是自然。”他咕哝着说道:“好容易废了这般力气,管他是对是错,总该一条道走到黑。”
——朱棣会是个明君。
何玉轩对这点向来是没有半点质疑的,他沉默地看着庭院中的风景,忽而淡淡地说道:“住持,这跳脱了轨迹、逾越了规矩的人,是否在日后当真会死得很惨?”
道衍看了眼何玉轩,轻笑道:“大部分当然是死得很惨……余下的小半部分,便犹如天命之子了。”前头还在讨论天命不天命的,道衍这话似乎内有深意,只是何玉轩也懒得去猜,漫不经心地捻着身上掉下的落叶。
就不知道他到底是属于哪一类的了。
……
翌日。
何玉轩混在文官里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只把整个人越发地缩了缩,意图让前面的人把他给彻底挡住。何玉轩曾说过他再也不会在早朝打盹,不过太困的时候稍稍触碰一下界限也不是太难的问题。
他有点迷糊地听着文武百官热闹的对话,只觉得就像菜市场上的吵闹。有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三个政见不同的朝官就如同一百子嘎嘎叫的鸭子!
“不知尚书大人到底是何意思,这可是诛心之言!”
“刘大人便不必说笑了,方才您是没长耳朵吗?这话可是张大人说的。”
“……”
有时候争吵的内容莫名搞笑,然随后而来的高谈阔论,侃侃而谈又不是虚假。便是这偶尔显露的接地气还真的是好笑又无奈。
早朝安稳度过,早上的日子又比较悠哉,何玉轩在午后即将出门时,恰巧和郎中陈水河撞上。
陈水河与何玉轩同为工部郎中,他负责都水清吏司等事务,这些日子常常出门去实地探访。造船的事务随着帝王的看重提上议程,金忠率着都水清吏司与营缮清吏司的人正扑在此事上。
每司的主事者称为郎中,如今何玉轩便是这虞衡清吏司的郎中。
陈水河是个脸色苍白,性格Yin郁的人,然遇事容易急躁,在工部与人的交情一般。他原本撞到人后,急匆匆抬头便想道歉,一瞧是何玉轩,这脸色当即就冷漠了些。
他声音尖细地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工部的大人物啊。”
何玉轩微蹙眉头,淡淡拂去刚刚相撞而起的皱痕,“陈大人想必是有急事要回,便不叨扰了。”他同陈水河一错身,拎着小药箱不紧不慢地离开。
身后陈水河紧攥的拳头好似恨不得把何玉轩给揍一顿,低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