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理由,他拜师多年,对自己师父的为人再清楚不过,他并不知晓当年燕凛之为何要叛出凌空,此时此刻,他只需相信贺逐风便好。
“燕师兄离开凌空,是因为受了门中其余人排斥污蔑。”贺逐风道,“当年他与焚火宫的少宫主年少交好,那焚火宫又有些古怪风俗,门中长辈知道了,说那是邪魔外道,要他与好友断绝关系。”
他突然便解释起了这件事,高逸不由一怔,却也认真听着,一面点头答应,道:“是。”
“燕师兄入门与我相仿,天赋勤奋均不在我之下,也是平辈中的翘楚,可掌门却不大愿收他做关门弟子。”贺逐风轻声叹气,“他们本就嫌燕师兄出身低微,又闹出了焚火宫少宫主这件事,门中四处传他勾结邪门歪道,到了最后,师父也只收了我一个亲传弟子。”
事情若到此处,或许还好,可不久之后,燕凛之便经焚火宫少宫主的引荐,认识了尚未习得入歧的凌行之,三人很快成为好友,可没有多少时日,凌行之立魔教,一时间骂名如chao,凌空派掌门要燕凛之认错,罚他面壁思过,与这二人断绝关系,门下弟子更是骂他作叛徒败类,他本就傲气独行,被激了两次,恰凌行之邀他加入魔教,他盛怒之下,竟真的去了。
与他相比之下,贺逐风出身名门,温和恭谦,极讨人喜欢,结交的也均是江湖名流,他自入门便是门中长辈捧在心尖的长辈,掌门收他做亲传弟子,毫不犹豫就将凌风剑传给他,燕凛之也许有不服,更觉得贺逐风的做派虚伪。
他二人在门中时便不对付,主要是燕凛之不喜欢贺逐风,贺逐风倒并未对他有什么看法。后燕凛之离开凌空,贺逐风继承掌门之位,二人更是渐行渐远,偶有几次见面,贺逐风想问燕凛之当年为何要如此,燕凛之却从不理会他,贺逐风便想也许燕凛之是讨厌极了他,方才像如此一般,无论如何也不肯与他说半句话。
高逸点头,说:“我相信您。”
贺逐风一怔,觉得自己的这个徒弟还是太得体了一些,他不由便叹了口气,道:“我并非圣人,你不该迷信我。”
“您是我师父,我若不信你,又该信谁。”高逸搀着贺逐风走到了屋里,也不再多言,主动替贺逐风取了纸笔,又为他研磨,等着他给医仙谷谷主写信。
贺逐风提笔写了两行字,越想高逸的那句话越不对劲,皱着眉将笔放下了,抬首去看高逸,问:“阿逸,你这是在哄我?”
“我没有。”高逸诚恳答应,“您是我师父,我当然是实话实说。”
贺逐风:“……”
……
贺逐风与高逸离开了,岳霄还在生闷气,凌自初觉得自己在此处颇为碍眼,人家小两口吵架,他又在此处凑什么热闹,当下便收拾好了东西,轻咳一声,说自己要去凤哉的药煎得怎么样了,扭头便跑。
而岳霄不肯开口说话,沈清喻只要自己主动认错,开口便道:“我知道错了。”
岳霄板着脸坐下,一言不发。
沈清喻老实认了错,而后便不再说话,岳霄等了一会儿见他不曾言语,不由回头看他一眼,又有些心软,轻咳一声,问:“你错哪儿了?”
沈清喻低声道:“我不该胡闹。”
岳霄:“那你还说要继续——”
沈清喻打断他的话:“有一事我一直不曾告诉过你。”
岳霄一怔:“什么?”
沈清喻闭上眼,犹豫片刻,缓缓开口。
“我做过一个梦。”沈清喻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梦。”
岳霄不知他为何要如此,那他便将自己曾见过担忧的一切告诉他。
他看见沈府大火,挺身庇护他的应府全家灭门,兄长被人割断喉咙扔在他面前。
他也记得岳霄身中剧毒,浑身是血将他护在身后的模样。
他将这一切的原因归咎于自己的弱,所以他想尽力变得更强一些,如今他已有了怀疑的方向与幕后之人有关的猜测,那人若也练了入歧,只怕他们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他强一分,自然便会多一分把握。
他起初怕岳霄不肯信,他自己说来都觉得有些胡闹,可他应当也知道,岳霄是不会怀疑他的,他将那称作是一个噩梦,说自己不想梦中之事再现,又说当年凌行之有了灵诃玉后便不曾发作,那可是用了十几种剧毒之物,自己不过要服下一两株,待贺逐风从医仙谷谷主处取来灵诃玉后,他好好休养身体,应当不会出事。
岳霄只好叹气,他并未对沈清喻口中所说的那些光怪离奇的事有多大的反应,他将自己的椅子挪到了床边,开口:“你就会胡闹。”
沈清喻听他语气,便知他已不那么生气了,便同他笑,而岳霄伸出手来,严肃道:“我要与你约法三章。”
沈清喻自然点头。
“寄灵草后,你若有身体不适,我们便绝不再去找下一株。”岳霄说,“就算你身体无碍,至多也只可再服一株草药。”
沈清喻乖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