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地上,累得再也说不出话,却控制不住地想,容家有那么多人,再用些旁门左道的手段,此番沈清喻和岳霄怕不是也要留下来陪他。
他体力透支过度,再无力说话,两眼一闭,好似累昏了,江延倒还清醒,只是他失血过多,更是战立不稳,显不能帮他们处理此事。
沈清喻请凤哉帮忙扶起凌自初,岳霄便去搀扶经验,人也救到了,他们还是该尽快离开,可一行人方退了两步,便忽而听见有人Yin恻恻地笑,道:“我毒龙谷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沈清喻竟也毫不客气地回敬:“我想去何处,还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那人笑得诡异,似是很有把握,沈清喻却觉得他是在故弄玄虚,当下便也不答话,只等那人自行现身。
片刻之后,他们终于见一人自高处飘然而下,着了一身白衣,遥遥一看,倒是仙风道骨,可待人走到了面前来,才觉此人面容枯朽,颧骨高耸而面颊深陷,肤色更是苍白如纸,样貌颇为吓人。
原先还紧张不已的守卫见他出现,好似全都放了心,离得近的,凑过去唤一句容五爷,仿佛那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一般。
沈清喻从未听说过此人,他想起当初那店伙计与他说的话,这大概就是他们口中容家的五房头,不免有些警惕,回首看了看凤哉,凤哉倒也皱着眉,在他身后说:“他用毒很厉害,你一定要小心些。”
他说完这句话,容五爷已负手走了出来,那步调甚是傲气,几乎是仰着头鼻孔朝天瞥了他们一眼,说:“你们都到了此处,我若还让你们走掉,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沈清喻干脆问他:“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容五爷摇着扇子优哉游哉道,“重要的是,有人想见你们。”
沈清喻:“张修远?”
容五爷笑了笑,像是默认,又朝前走了一步,说:“我不想与你们动武的,有什么事,大家不凡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神色突然一变,猛然抬手一甩,广袖中便扬起一片紫黑色的青烟,直冲沈清喻面门而去。此刻仅有沈清喻离他最近,他这招也从未失过手,那衣袖一扬,他便已得意哈哈大笑起来,一面道:“你就算不想谈,也由不得你——”
笑声戛然而止。
紫烟散去,容五爷脖颈间已架了一柄寒光耀目的长刀,而他目瞪口呆,似乎是不明白为何这毒烟并未放倒他,那刀锋紧贴着他颈侧的皮rou,只消稍稍一动,他便要命丧当场,他吓得连话也不敢说,只是瞪大了眼睛,去看面前的沈清喻。
沈清喻微微朝容五爷笑。
那毒烟来得太突然,他一下不曾躲开,多少还是吸了两口毒烟进去,可这也让他笃定了先前他猜测的结果——他至多是觉得这毒烟气味呛人,却未有半丝不适,这毒对他果真没有半点用处。
容五爷连咽几口唾沫,颤声道:“你……你怎么……”
“你的毒好像对我毫无作用。”沈清喻将刀抵在他颈侧,将他挟持住了,以用作他们离开毒龙谷的挡箭牌,压着声音,像在威胁他,道,“可我的刀,对你是有用的。”
容五爷自然不敢动弹。
守卫们显是也吓坏了,一时不知该要如何才好,沈清喻挟着容五爷,容家的毒好像又对他毫无作用,他们只好后退,眼睁睁地看着沈清喻几人离开。
沈清喻本来只想救出凌自初与江延,他觉得他们已经打草惊蛇,是该放弃追寻张修远下落的计划了,可不想这容五爷竟然自己送上了门来,他知道的事情也许不会比张修明多,可张修远到毒龙谷搜寻药草的事情,应该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容家的守卫原还在后跟着他们,也有人跑过去通报,跟的路远了,恰遇到阿穆带着山庄弟子正朝此处赶来,人数之上他们也赢了那些容家弟子,他们便停了脚步,似乎等上头的消息下来之前,他们不敢再继续跟着沈清喻等人同行。
凤哉也为江延与凌自初二人诊过脉,江延中了毒,可好像已经服过解药了,较为严重的是他的腿,他的腿骨折断了,应当需要几个月的功夫才能恢复,而凌自初只是单纯累过了头,并无大碍,歇息几日便好。
比起这些事,凤哉显然对沈清喻为何不曾中毒更加好奇,可他知道沈清喻本就不信任他,自然不会将这种事情告诉他,便不曾多问,反是凌自初醒来之后,再听众人提起此事,便极为激动地跑过来要与沈清喻说这件事。
他是真不知道入歧还有这种功能,当年他年纪还小,凌行之也不曾将这件事告诉孟景,他们谁也不知道入歧究竟能有多厉害,照他的意思,他甚至觉得还有许多他们不曾发现的事情,说不准等沈清喻再取得一株药草过后,他们便能再有新发现。
凌自初是颇为乐观,沈清喻也不曾多想,离开毒龙谷后几日,他干脆将心思放在了从容五爷口中套话这一件事上。
这一回和讯问张修明不同,他不着急杀了容五爷,也有足够的时间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