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介意沈清喻与岳霄的关系,他先是因即将要与江延动身结伴往毒龙谷而烦恼不已,他睡不着,又许久不见沈清喻与岳霄回来,有了些担忧,干脆便起身下楼等候。
沈睿文刚要与凌自初说话,眼角余光一瞥,正见沈清喻与岳霄一同走进来,他一下便放了心,急匆匆转身到:“清喻,你怎么才——”
他语调一顿,将后半句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沈清喻是完好无损回来了不假,可他身上为什么披着岳霄的衣服?
今日气候宜人,并不如何冷,而沈清喻将岳霄的外衣裹得极紧,像是怕被冻着了一般,更是满面疲态,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岳霄则跟在他身后,双眉微蹙,更是形容严肃,也不和他们打招呼,显是担心极了沈清喻。
沈睿文忍不住问:“你们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
半晌,他方听见沈清喻开口,低声与他道:“我困了,我先回去休息。”
沈睿文皱眉,他直觉这之中有什么不大对劲,便几步上前拦下沈清喻,低声问他:“清喻,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与沈清喻离得这么近了,方嗅到一股血腥气,再认真一看,岳霄外袍掩盖下的是沈清喻衣服上已干涸的斑斑血迹,触目惊心,沈睿文几乎以为是沈清喻受了伤,慌忙抓住沈清喻的手,还记得此处是在客栈大堂内,有不少外人,便压低声音急急问:“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沈清喻一怔,先将自己的衣服裹得再紧了些,方道:“大哥放心,这不是我的血。”
不是他的血,那便是……
沈睿文明白了。
沈清喻见他微微慌神,不由轻叹口气,重复道:“我困了,我先回去了。”
他是真的累了。
昨夜之前,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竟能做到那般地步。张修明起初还咬牙死扛着不肯开口,可时间一长,无论何人也撑不过去,沈清喻下手太狠,张修明的意志也并不坚定,天亮之前,沈清喻总算从他口中问出了一些他想知道的消息。
张修远去毒龙谷,是因为他收到了消息,容家的人在毒龙谷内发现了一株对修炼入歧大有作用的毒草。
此言一出,沈清喻不免有些吃惊,那些毒物对不修入歧之人而言,就是普通的剧毒之物罢了,除了能将人毒死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处,可张修远显然对寻找毒物一事极为上心,难道……他们也有人在修炼入歧?
这猜想令沈清喻脊背发凉,入歧刀谱一直在他手中,那他们是如何窥得入歧的秘籍功法的?若不是如此,张修远为何又要去拿那株毒草?
可无论他如何再询问张修明他们为何要去找那毒物,张修明却绝不肯再多说了,如沈清喻想问他幕后之人是谁一般,他只是满目惊惧,无论如何,绝口不言。
他应当是在害怕。
到最后,沈清喻已失了兴趣,张修明奄奄一息,很难再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消息了,本该是手刃仇人的喜悦,到了此时,却只剩下了满心的疑惑,幕后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那么去做?
他终于动了手,当时倒是心情平静,可待他洗去手上血迹之时,沈清喻忽而便开始有些害怕。
他想起尚在应府之时,他曾与岳霄在廊下长谈,那时他尚未接受入歧,甚至还在担忧,将来自己手中若有了魔教至高的权力,会不会便走上一条自己曾不齿的路,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
他心情不佳,更不想多谈,匆匆便直接想返回客栈,岳霄却拦住了他。
沈清喻心虚得很,他担心岳霄会责怪他,说他此番所为之事太过冷血无情,可岳霄只是将外袍解下了,披到他身上,一面道:“你穿着这血衣出去,是要将其他人吓坏的。”
他好似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沈清喻一怔,脑子里忽而便冒出了一个奇怪念头,几乎脱口而出问道:“若我杀了人,你是不是还要替我隐瞒证据,帮我毁尸灭迹?”
他想岳霄的确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可不想岳霄被他问得一怔,摇头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又说什么傻话。”
也是。
沈清喻想。
他早就杀过人了,江湖中人,手上怎么可能没有几桩命案。
而几个时辰前,岳霄才刚刚帮他“毁尸灭迹”。
……
如今沈清喻回到客栈内,沈睿文抓着他的手还想再问,可沈清喻心事重重,也不再理会其余人,一声不吭回了二楼。
他想取水沐浴,他总觉得自己身上也沾了血迹,那实在是脏得很,令他极为难受。
他闷声走进屋,正要反手关上房门,恍神之时,未曾注意到身后的脚步,也不知岳霄竟还跟在他身后。岳霄一手将房门抵住了,蹙眉问他:“清喻,你没事吧?”
沈清喻张了张唇,却只是在重复方才的说辞,道:“我累了……”
岳霄干脆跟着他进了屋子,反手将房门关上,他显示极为担忧,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