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飞雪映在刃上,岳霄把刀鞘丢到雪地里,抹了抹唇侧洇出的鲜血,神色却是决然,一字一句地说:“你们若想杀他,先杀了我。”
沈清喻便知道了,岳霄对他是真心,无论如何,岳霄绝不会害他。
他没有计较此刻岳霄对他的调笑,第一次抬眼认认真真地去看岳霄的模样,年轻侠客眉目英挺,望着他的眼中一如既往带着沉沉笑意,沈清喻不舍这眼中的光辉消逝,更是决心要按着与上辈子相反的步调行走。他吸一口气,虽知自己举止突兀,却还是开门见山道:“方才我与兄长所说的话,岳大侠已听见了。”
“我听得很清楚。”岳霄说,“岳某愿意出手相助,只不过,岳某也有条件。”
沈清喻并不惊讶,他知道岳霄有自己的私心,他隐约也能猜出岳霄想要什么,便说:“岳大侠请说。”
“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岳霄说,“只不过这些事我还未想好,待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沈睿文气极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岳霄,便也不曾贸然出手,只是怒气冲冲地骂:“你这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心上人有危,为何不趁。”岳霄说得理直气壮,“我本来就不是正人君子。”
沈睿文被他一句话噎了回去,憋了半晌也说不出其他话,只好转过头,对沈清喻说:“清喻,你别答应这小人!”
沈清喻:“我答应你。”
沈睿文:“……”
“第一件事是什么,我想你应当已经知道了。”岳霄yinyin笑着看他,道,“我可是个乘人之危的人。”
沈清喻一顿,便微蹙着双眉,道:“我明白。”
岳霄心悦他多年,他当然知道岳霄最想要什么,此事他却也并非无法接受,他想要报仇,而岳霄可助他报仇,这件事到此处也不过只是件再公平不过的交易罢了,在如今这般孤立无援的时候,他应该答应。
沈睿文自然也明白了,他气得拔出剑来,想哪怕自己拼了命也得杀了这流氓,可这一剑还来不及刺到岳霄身上,便已被岳霄抓着脉门强令他松了手,长剑当啷掉落在地,而沈清喻却仿佛浑然不觉,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
“沈家已一无所有,不能许诺岳大侠任何好处。”他轻声说道,“清喻愿以身相许,换岳大侠出手相助。”
他说完这句话,原本还不住挣扎的沈睿文便颓然下去,半晌方咬牙将岳霄的手甩开,颤着哑声道:“姓岳的,你若敢碰清喻一下,我哪怕是死也要杀了你。”
岳霄也看他,却只是淡淡道:“岳某虽不是正人君子,却也不是卑鄙小人。”
他说到此处,便不再往下解释了,只是再看向沈清喻,收起脸上的笑意,敛容正色道:“我要你答应我第二件事,你立即随我出关。”
沈清喻没想到岳霄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他怔了片刻,独有这件事他不可能答应。有了上一世的经历,他才知道自己是魔头凌行之的独子,他并非先天体弱,而是父亲修习入歧刀法以致他天生毒血,这是奇毒,只能依靠修习凌行之留下的魔功缓解。再过月余功夫,他便将毒发,届时药石无医,病症诡异,也因此被张修远等人发现了他魔教遗孤的身份。
一开始那面具人令张修远对沈家下手,不过是因为知晓父亲沈契曾与魔头凌行之是至交好友,而凌行之将魔功托付给了沈契,他们并不知道沈清喻的身份,沈契将这件事瞒得很好,沈清喻的母亲过世后,这世上除沈契夫妻外便再无其他人知道沈清喻的身世。
而沈清喻一场病发,完全将自己暴露在了张修远眼下,他们逼死了他生父,又亲手杀了他养父,自然不可能再留他这么一个祸害在世上。
沈清喻明白,当务之急,是在病发之前找到义兄凌自初,从凌自初那儿取得凌行之留下的入歧下落,仔细隐瞒好自己的身份,再想办法为父报仇。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随岳霄出关。
岳霄见沈清喻犹豫,不由皱眉,仔细将这件事中的利害说与沈清喻听。
“你们的仇人并不简单,若你执意留在关内,我怕我护不住你。”岳霄说,“单这几日,想杀你们的已有四五拨人了。”
沈睿文正恨得牙痒,他打不过岳霄,便忍不住便顶撞他一句:“什么武林高手,为何我一人都不曾瞧见。”
岳霄看他一眼,说:“他们都死了,你当然瞧不见。”
沈睿文怔了片刻,反问:“你杀了?”
岳霄并不回答,只是将身侧悬挂的长刀拨弄过来,刀鞘纹路内渗入的血迹尚未干透,隐约还可见他衣襟染血,显然不久之前他方经历了一场恶战。沈睿文只好闭上嘴,心中明白他们这一路逃亡的平稳不过是因为有岳霄在暗中相护,他虽异常厌恶这人,却怎么也不好再多说了。
“我可以随你出关,但绝非现在。”沈清喻皱眉思索着理由,他自己都不清楚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要如何和岳霄解释,只好向岳霄重复,“我有一事要办,现在还不能走。”
岳霄问他:“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