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蝙蝠叫唤着飞远。
魔尊回归,永夜天宫再现。陆清远夺回东南之境,焚烧云下城,正式与堕神阙对抗。
鬼神交锋,再度成为三强之战。
从云下城离开,陆清远并未立刻回返魔界。
已经十多年没有看过暗境之景了,他突然有些想念。
因永夜天宫重临,暗境的双日灼热稍稍缓解。只是依旧处于炎夏,但比之从前,已经好了许多。
陆清远闲庭信步走在路上,暗傀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小桥流水,烟江画舫,柳树莺啼,蝉鸣不绝。看着周遭之景,陆清远觉得心里下了一场雨,将所有的烦闷与污秽都洗净。脑中忽而回想起昔日的浓情蜜意,那些温情的誓言,此刻如打碎的蜜罐,在心中流淌。
他记得,要在西湖边买一座宅子,夜晚与沈孟庄在湖边牵手散步。如今他来到了心心念念的西湖边,只是再也没有人牵他的手。
往事愈甘甜,如今回想起来便愈苦涩。陆清远轻叹一声,低着头快步从白桥上走过。
眼前的一家酒肆,陆清远徒步走进。座上的人起初看着他盛气华贵的模样,以为是皇亲贵胄,正准备起身让座。但一细看,来人黑氅金冠,脖间还有狰狞的血红印记,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魔尊!”
众人正猜测之际,突然有人指着陆清远大喊。难怪眼熟,这幅模样,不正是昔日的魔尊吗?十年弹指间,暗境只记得如今的噩梦堕神阙九圣天,居然忘了曾经的大魔头。
“是魔尊啊,大家快跑。”众人闻声惊慌逃窜。
陆清远不恼也不气,径直走向柜台。脸上还带着如沐春风的笑,轻声细语问道:“掌柜的,有没有故山春?”
掌柜的躲在柜台下面瑟瑟发抖,不敢出声也不敢回答。
陆清远抬头看了看墙上挂满的木牌,一眼就瞧见了其中一块,赫然写着“故山春”。心中愈发欢喜,脸上的笑意如春水荡漾,指着那块牌子笑道:“就是那个,全部都给我,钱不会少的。”
说罢,陆清远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暗傀,示意他给钱。
暗傀蹙眉疑惑,他们魔族用过“钱”这种东西吗?
陆清远见暗傀迟迟未动,便摸了摸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放在柜台上,说道:“今日没带钱,掌柜的你看这块玉佩能不能抵酒钱?不够我再派人送来。”
掌柜的哆哆嗦嗦探出脑袋,一抬头便迎上陆清远温和的笑容。突然心头一震,以为今日见了鬼,咽了下口水,蹑手蹑脚地拿起玉佩看了看,惶恐地回应:“够、够了,买我这家店都够了。”
他瞄了一眼陆清远,见这位魔尊并没有杀人的意思,大着胆子从柜台后走出来,指了指前面的木桌,说道:“你先坐一会,我让人端上来。”
陆清远含笑点头,若世人不知这是魔尊,只看这副笑容,三魂七魄都要勾了去。
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陆清远旁若无人的坐下,暗傀站在一旁候着不敢逾矩。陆清远见他站着,朝对面的位子努了努嘴,不以为然道:“坐啊。”
“属下不敢。”
暗傀正经严肃地回答。
“为何不敢?”
“不符规矩。”
“我就是规矩。”
陆清远瞥着他,见他仍是恭恭敬敬地站着,遂吓唬他道。
“你若是打算一直站着,就别回魔界了。”
暗傀沉默了片刻,最终低头应道:“属下冒犯了。”
君臣二人临窗而坐,在这小小的酒肆内,恍若旧友。
陆清远拿起酒盏一饮而尽,口腔内弥散着馥郁的酒香,恍惚间有一股酸涩涌上鼻尖。他看着窗外的西湖白堤出神,眉头微蹙,总有一抹化不开的酸楚笼罩在眉眼。
落叶随风飘荡,落在湖面上,荡起层层涟漪。
他开口轻声呢喃:“十四年了。”
“十四年……”
清酒入肠,却不消浓愁。
“我和他认识也不过三十余年。”
暗傀抬头看向陆清远,心知这个“他”是谁,静静地听着陆清远吐出压抑在心中的哀愁。
“这三十年里,我和他生死离别的时光占去了二十余年。剩下的几年光Yin,不是我恨他,便是他怨我。如今想来,真是诸多遗憾。”
抱憾的语气,竟似一夜长大的小孩。陆清远举起酒杯再饮,眼中隐隐闪着泪光。
“他说是他对不住我,可我……我又何曾好好待他……”
陆清远低头看着手里空荡荡的酒盏,静默片刻,随后抬头看向暗傀。
“我醒过来的时候,也曾怨过你,为何还要我孤零零地活着?为何不让我和他一起死去。但如今我活都活的,总不能再死一回让你百忙一场。所以,我想好了。”
“我会好好活着,我既然是魔界之主,自然要庇护我的子民。而暗境……”
窗外西湖边,幼童戏水,欢笑声充斥耳畔。行人络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