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起腮帮吹一吹浮灰,用指尖轻轻捻起泛黄的书页。
缤纷的梦想将我轻轻灼伤,
随后我那忧郁的心,就像一块斑驳的废木,
滴着落花的Yin影与年轻的金黄。
他合上书捏在手里,又故意来到前一排,眼光徐徐读着这一立书架上作者的名字,时不时地警惕地打量一眼藏在对面的人。
三岛由纪夫,村上春树,衣边缝着圆而白的纽扣,大江健三郎,细藕般的手腕,芥川龙之介,谷崎润一郎,按照校规认真折好立起的领口,志贺直哉,捧着暗红书背而微微张开的手,夏目漱石,太宰治,还有被头顶电灯照浅的卷发。
了了几瞥碎片拼在一起,答案不言而喻。
夏立定在地上,燥热的手指肚无意识地摸在一本绒皮书面上磨来蹭去,胸口里堵着一团麻。慢悠悠淘书的心情没有了。他随便拿下两本书名吸引人的,转身去结账。
躲在书后的宋漪看到拎着纸袋的男生推开书店的门,暗暗松了一口气,拿起手上的白先勇快步走向收银台。等他匆匆付完钱,两边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熟悉的背影。
他垂下手看看自己的脚尖,笑自己有病,神经兮兮地追着夏立从学校来到这里,莫名其妙地买了书还把人给搞丢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状的难题,却控制不住地跟在对方后面,像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只是想走在那个人身后的不远处,看一看他的视角与轨迹会有多么不同。
宋漪把买下的《孽子》放进书包里,蹭着鞋底往左走,印象里夏立家的拳馆大概是在这个方向。他一面咬着下唇上的一小片死皮,一面专心地计划着明天放学之后的安排。所以在被猛地抓住胳膊失去平衡的瞬间,他吓得全身一抖,升到嘴边的惊叫在看清对方的脸孔之后被生生吞了回去,「你怎么在这…」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紧锁眉头的男生放开手,脸色在楼间的遮挡下显得更Yin暗。
宋漪揉着被捏痛的手臂,不看人也不说话。
「敢尾随我,怎么不敢说话,」夏立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在学校里那一幕滑稽的独角戏,心里堵着的愤懑不解慢慢膨胀开来,「又要装作不认识我吗?」
「不是,不是…」宋漪连忙否认,摇着头重复,声音也瘪下去。不是的话,那他到底在做什么,又想做什么呢?
夏立的眼睛望过来,把他冻在原地。不再温柔如春天,充斥着失望、不悦、愤怒的混杂情绪。和那些人一样,那些旁观者,那些评论家,看一眼就是一刀子,他反反复复受着血与rou的凌迟。
「宋漪。」他又叫了他的名字,语气是如坠冰窟的冷,「你就那么缺钱吗?」
宋漪闭了闭眼,听见自己艰难地吐出回答,「是,我很缺钱。」
夏立看着对方无所谓的表情,只觉得不知来源的火气汹汹地冲上额头,「那为什么别人可以和你上床,我不可以?是我Cao你Cao得不够爽,还是给的钱不够多?」
脸色苍白的男生低头不语,只是默默攥紧了校服的裤腿,竭力让牙齿不打战,「当然谁给的钱多,我就和谁做。」一步之遥,好像隔着一片无边的海。他独自下了水,想把自己溺死。
「昨天那个人给你多少钱?」夏立简直想撬开宋漪紧闭的嘴巴,打碎他外身的硬壳,看看这个人到底由什么构成,「说话!」
「一千五…」对方如实的回答更叫人恼火。
「宋漪你就这么贱?」夏立轻笑一声,听得宋漪想撒腿逃跑,却被他一把捏住了肩膀,力度大到手底的骨头都嘎吱哀叫,「我给你两万,买你一个月,这价格你觉得合适吗?」
他的灵感女神,原来不过是钻进钱眼里的ji女,何必一厢情愿地把人捧高。
夏立咬着后槽牙掏出手机,干脆利落地转了钱过去,他把屏幕抵在男生鼻尖前。他要宋漪看清楚他所追求的东西是多么的肮脏不齿。
宋漪愣了,眼神找不到落点对焦似的迷惘。两万块钱刚刚进到账户,足够他松快地喘口气,可以去大超市买贵一点的卷纸和牛nai,换掉早就裂纹的手机屏幕,还可以租下那间带着小露台的阁楼,养几盆喜欢的花跟多rou。
这样一桩送上门的「强买强卖」,放在以前可以算是天上掉馅饼。可现在他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连夏立也被自己惹恼了。或者说夏立的温柔只是快感的副作用,给了他错觉去想象更不真实的可能性。他哪里配。花jing折断的声响清脆而痛快,他甚至来不及觉得痛和憾。
一个月,即使在暑假里他也有理由能见到这个人。他被夏立判了死缓,留有一点利用价值的工具还不会被丢弃。
「好。」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宋漪才想起来这个字该怎么发音。他僵着脖子抬起脸,撞进一双写满隐忍的眼里。会是指责,还是羞辱,他认命地等待着,却在下一秒被不容反抗地揽住了腰。
「跟我走。」不耐烦的命令响在耳边,他沉默顺从地跟着夏立去了街拐角处的麦当劳,直到被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