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对上了。
好像是受害者的小儿子, 瘦巴巴的,头搁在妈妈肩头, 盯着顾灼灼看。
也没有要出声喊人的意思。
上了车开到工地, 顾灼灼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站在温岳身边, 抬头看着工人和佟专家爬架子,幽幽叹了口气。
他是个演员, 会共情是本能, 看到刚刚失去父亲的小孩儿, 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就觉得难受。
地上还有一滩没铲干净的血迹,被警示牌隔开,过了两天已经成了黑色。
不久前, 这还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如果真的只是意外, 顾灼灼顶多唏嘘一下, 以他们俩的地位,甚至不会跑到灰市这种地方来为死者吊唁。
可现在,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了“谋杀”,他们既要防止凶手的下一步行动,也有责任找出真相,为死者报仇。
幸好温岳在。
顾灼灼不禁想。
夜色将暑气全部驱散,他不禁向温岳靠过去,紧紧挨着他。
温岳感觉到依赖,伸手搂住他的腰,无声安慰。
几只盏应急灯在上面晃来晃去,看着还是挺危险的。顾灼灼本来也想上,后来不想添乱,就没去。幸好佟专家身手矫健,在上面转了半个小时就下来了。
小佟把一次性雨披撕下来,松了口气。他手中一排证物袋,装的全是粉末。
“基本清楚了,是有人在不久前换过那里的螺栓。痕迹非常明显,不超过三天,且期间没有下雨。”小佟说:“看,就是这个东西。”
他指指身后一工人手中的零件。
顾灼灼惊奇道:“这么大?”
一开始说是螺丝,他还以为是指头大小,谁知是比手掌都长的一个东西。这么大的钢块,要锈成出事时掉落那样,短时间内绝不可能。
“我得回警局交证物,出报告。放心,能做的我肯定做好,还原证据。”小佟说。
“辛苦。”温岳颔首,让秘书陪他回警局。
人走了,工人们也回到工棚,工地顿时空旷起来。没建好的大楼透着一股萧条,夜幕稀星下,颇有种末世废土流的感觉。
“月亮好亮啊。”顾灼灼抬头:“落后也有落后的景色。”
“这一带是这样。”温岳向前走了两步,也将双手插进口袋,一同看向月亮。
他说:“我五年前来这里考察,出了灰市还去了附近的几个贫困县。其中一个叫秋岭的地方,非常美。”
温岳语气平静,但顾灼灼感受到一丝向往。
“之所以叫秋岭,是因为那里秋天景色好。满山红叶,航拍俯瞰非常震撼。镇子里还保留着许多原始的风貌,更有古时流传下来的各种店铺建筑,虽然荒废了不少,却是存在过的。”
温岳带着他在大楼旁慢慢散步,就当饭后消食,讲了不少新鲜事。
顾灼灼见过他的企划书,灰市的项目,最终是为了开发周边的旅游业。
当时他只觉得是温岳为了卖国家的好,维持关系,对项目本身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听温岳娓娓道来,突然也开始向往了。
“想去?”温岳看着他亮起来的眼睛。
“嗯,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也去玩几天?”顾灼灼问。
“今年秋天就可以。”温岳说。
前提是如果事情顺利解决。当然,他一定会解决的,温岳想。
散了一会儿步,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原地。
顾灼灼又看了眼警示牌,拉了拉温岳的手:“走吧。”
温岳从善如流,反手握住他的掌心,刚迈了两步,突然听顾灼灼出声:“等等。”
顾灼灼小跑去了不远处。
他刚刚转身时,眼前一闪,看到有张纸夹在石缝里,因为风吹过,晃了晃,引起了他的主意。
工地上连塑料袋饮料瓶都没有一个,只有些烟蒂,这个纸就有点突兀。
顾灼灼蹲下身,抽出掌心大小的纸条,意外发现,这竟然是一张彩票。
“彩票。”温岳若有所思。
他一个电话打给工地负责人,刚刚睡下的众工人全都被喊起来,到工棚外集合。
彩票上印有彩票站的地址——骰子街五番楼下。
负责人高声喊安静,并问工人们最近是否有人买了彩票。
得知有三人,却各自都把彩票带在身上,且并不是在骰子街的彩票站买的。
“老板!”有人喊道:“骰子街离咱这儿可远着哩,没人去!”
大家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咱们都没去过那片儿呢!”
顾灼灼问:“王伟宏平时会买彩票吗?”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一番,答案统一道:“肯定不会!就没看见过他买!”
顾灼灼和温岳对视一眼。
平时出入工地的人都在这儿,就连做饭大妈都问过了,这张遥远的彩票掉落的十分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