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又似玩笑般说道,“大概就是世界和平?”
一鹤先生没想到她年纪轻轻,还会有这等感悟,倒是笑了。
他近来正在琢磨的,便也是那世间清平。这姑娘心思玲珑倒是有点特别。
江嘉染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一鹤先生还严肃起来要和她继续探讨。
捏着钓竿说还不算,之后拉着她回了他那间木屋,翻出了一沓自己最新写的草稿来,想要听听她的看法。
既然一鹤先生这么表示了,江嘉染也就如实说,倒也没什么好推脱扭捏的。
一鹤活到这个岁数,虽然算不上心如止水,但也很少有什么能令他心chao澎湃。
可不曾想江嘉染说的每个想法,都能让他激动感慨。这姑娘不仅众多观点与他不谋而合,更有许多想法连他都未曾想到过。
江嘉染不过是顺着他的话在说罢了,谈论间她发现一鹤先生确实如她之前所想,是个思想开明境界远超这个时代的人。
她真的很喜欢敬佩这位老人家,碰上个三观契合的人,就是这么聊得来。
她本来就是在文明的现代都市长大,说起的也没那么悬乎,不过是亲身经历和亲眼所见的。
那些人与人的,人与自然的,还有高度发展和谐文明的社会结构。
一鹤越与她探讨,越觉得她奇特。就像是打开了一本厚重的书,让他仿佛一眼看到了千年后的朦胧缩影,每一页都让人深有感触。
这一聊不知不觉天都快要黑了。
这下连他们几个弟子们都好奇了,原本是定的这时候交课业的,但先生好似完全给忘了。
能与先生谈论这么久,还不是聆听受教的姿态。这位姐姐看来学问很深啊。
应照楼从窗外瞥见她与一鹤居士相谈甚欢,本来没想打扰,但看着天色似乎还没停下的意思,最终忍不住敲门来领人了。
她身子刚好些,哪能一整日的连饭也不吃。
一鹤这才反应过来,抱着新撰的一堆草稿说:“瞧我,给忘了。”
江嘉染倒没忘,只是先生太有兴致,她都不好意思打断。
老人家还有这等Jing神头,真是看不出来。
能谈论的其实也都聊的差不多,算是到此为止了。江嘉染离开用饭时,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在溪边谢一谢那钓鱼的老翁,怎么再抬头,天都已经黑了。
用了饭后,少年少女们去找先生交课业,江嘉染靠着应照楼坐在田边看星星。
他们刚商量过,决定明日就离开。
虽说才短短两日,江嘉染竟还有点舍不得。
这处地方,好似连天也比外头的干净。夜晚黑色幕布拉上,漫天的星就闪耀起来了。
美的像一处安宁平和的梦境。
日子也仿佛能像溪水一样柔和缓缓地淌。
但再喜欢,江嘉染也知道这只是沿途停靠的一处风景罢了。
这里是一鹤居士的隐居之处,并不是属于她的栖身之所。
作为外人被收留已是感激,实在不该再多做打扰。他和她都不是没有牵扯的人。
再说他们出事,矿山那儿石枫他们肯定都急坏了,芙蓉县那摊子还烂着一堆事,玉儿春枝也在等着他们回去呢。
“想什么?”应照楼见她这么安静,撩了撩她嘴边的发丝问。
“一鹤先生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这自然和他活得久见识广也有关。而且有他这等名望,必然也有受其所累的地方。他能适时在皇权面前止步,隐居不问世事,便是个聪明的选择。
他既不屑皇权,亦知明着硬碰不得。
所以隐居了也著作不断,将自己开明的思想隐藏糅杂在文章之中,只作那涓涓细流一点点去影响开蒙民众。
先生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又能做到什么。不强求不偏执,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安心毫无牵扯地避世。
她想,若是应照楼突然找这么一处地方藏起来,世上该有的是人心中不安,明里暗里来搜找他逼他了。
人都有属于自己该走的轨道,江嘉染在表露心迹时,就已经把自己最初那个逃离开过自己小日子的心愿给舍弃了。
但她不在意了,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人,能陪着他便好。
应照楼听她在夸,知道她喜欢一鹤居士。
而她虽没说出她对这里的喜欢,应照楼看着她那双布满星辰的眼睛,也能知道了。
为了感谢,江嘉染第二日还亲手做了顿饭,之后二人才离开了这里。
一鹤先生很喜欢她的手艺,也很喜欢她那些新奇的想法。虽然遗憾,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二人并不属于这里。
小蓁给他们引了路离开。
江嘉染想着走前应照楼和一鹤先生单独待了一会,便问他:“你和一鹤先生说什么了呢?”
应照楼为加快步程,离开后就一路抱着她飞掠,此时眼前已隐隐能看见一处小村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