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什么时候那么不中用了!”那人开怀地笑起来。
佩列阿斯对自己的糊涂有些恼火,不自觉地转动着金星戒指。
那人看出学者惯有的羞怯,赶紧换了个话题:“说来你还是不愿带学生吗佩列阿斯?以你的学识,不带学生太可惜。”
“尼尔就是我的学生。”这个话题也不是学者喜欢的,他赌气似地说道。
“那小子根本不算。反正我还是劝你一定收学生,他们是否能传承你的智慧不说,起码你应该和别人生活在一起,而不是独自待在书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其与人相处,还是清净地做研究让我称心。我这一生没什么别的意思,钻研些偏门歪理就是我唯一的乐趣了。”
那人笑着摇头,望向界海。
金发描绘着风的温柔,晚星在他眼中的蓝升起。
“没想到我们当年的心愿都实现了。你成为享誉学院的大学者,我作为骑士坚守着自己的信念。”
“海因,说实话……看你过得好,我真是……别无牵挂。”
结果对方噗嗤一声笑出来,学者顿时耳根通红。
“又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你从小就这样,好像别人是最要紧的,你自己的人生就只能艰涩苦短,何必呢?佩列阿斯,我希望你活得开心一些。”
学者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笨拙地问道:“对尼尔,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怎样呢……我可不乐意他去学剑。真是的,跟你好好学法术有什么不好,多少学徒梦寐以求的老师,这小子还不珍惜。有什么办法?就好像命运重新来过一样。当年父亲强逼我做术士,最后事态竟发展成那样……”
“我明白你的心意。”
“唯一的愿望,大概是这孩子能自由地选择他所希望的道路吧。”那人以剑杵地,金星之剑在暮色中银光闪烁。
佩列阿斯隐忍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我只有一个问题,不得不问。”
“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我们什么时候不是知无不言?”
“海因,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
一旦被察觉,梦便开始坍塌。
失去颜色的海洋迅猛地倒退,天穹和红霞片片剥落,山峦轰然倒塌。一切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融化,被识破的骗局以戏剧性的毁灭嘲笑着轻信者。
那个人没有回答佩列阿斯,只是以曾经的名字呼唤他。
最后,他看到骑士在微笑,模模糊糊的笑容。那感觉未曾改变,可具体的样子他已经记不清。
佩列阿斯清醒过来,煤油灯在冷风中摇摇晃晃。
他勉强吃了一小片面包,喝了点凉水。休息了一会儿,学者打开《九章集》,继续书写。
手边就放着少年的素描,他没有再收起。
第19章 XIX.
魔物的尸体被冲到一处浅滩。伊戈从尸身中拔出尼尔的剑。雨已经弱了,但河流让少年的气息难以寻觅。
水中的骑士低头凝视着剑,紧紧握住剑柄,不言不语。
岸边两匹马不断跺蹄,扬起脖颈哀鸣。
河雾聚散,水流的凉意一直被吹拂至山林深处。太阳落了下去。
他一定记得会这个梦。
黑夜在生长,最初的河流如光,自大地与天穹汇集。它分出第一条支流奔向岩层深处,直到地震将巍峨的山脉托出,它才重见天日,记起自己本非黑暗;第二条支流出自它的右岸,流向沙漠边缘,人类与谷物在千万年后将从这里生出;第三条支流孕育众河的种子,它将银色的网覆在万物的身上,从今往后的毁灭与新生都将在其中进行。
它是初,它是终。
自至高处向下流溢,分叉又汇聚,它无处不建立起庞大的体系,承托又颠覆一个个转瞬即逝的文明。
他几乎是挣扎着醒来,如同溺者渴求光芒幻动的水面。
“啊!”尼尔捂着胸口喘息,shi漉漉地坐起来。
他发现自己被河水冲到了一处迂缓的浅滩。
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肺部更是阵阵刺疼。他找不到伊戈,剑也没了,只剩那把断裂的金星之剑。
“大难不死,看来我运气不错。”少年苦笑着拍拍断剑,摇摇晃晃地站起,观察了一下天空的星斗确认方向,踉跄地朝着河的上游走去。
尼尔又饿又冷,不过他并不畏惧。
只要仰头,他就能看到那颗最明亮的星。亿万枚燃烧的天体高悬于斯,可仰望者一眼就能认出它,就像鸥鸟认出遥远的大陆。小时候老师就经常对他说:
「金星将引导你的航路。」
现在尼尔明白了。
他想起佩列阿斯先生经常在深夜中独坐,长久地看着那枚戒指,十六束光芒的金星。
“您也是在祈祷他的指引吗?”
尼尔曾经认为老师是强大的,像海风中的高塔般坚毅,不论是年少的他还是镇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