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璞老人砸了下嘴道,“听闻映鹭书院名头最大, 我便让她去映鹭求学了。至于小白,他化形以来就体弱,于是继续留在我身边。”
说到这里, 怀璞露出了微笑的表情:“小花这个小混蛋天生改不了闯祸, 两年我都没听到过她的消息, 一年才回一次无名山看到她的信。结果小混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搞了个大事出来,直接得罪了钟家、被踢出映鹭书院了。
“满城风雨,闹得我和小白都听闻了这件事。当时世上已经有种说法,说人族妖族本无不同,皆可和平共处。尤其是年轻的小辈,普遍都赞成天下大同之说。
“所以小花的举动博得了一片喝彩,批判的也都被打作‘迂腐’给压了下去。年轻人给她冠了个名头,‘一剑清天下’,所谓‘清’,就是清腐朽之气。想必,阿夏你也听说过。”
虞长乐点了点头,眉头却微微拧了起来。怀璞话里的风气,和现在的几乎可说是截然相反!若在当世,花怀离再做同样的事,也许得到的就是一片骂名了。
要知道,如今天下灵门的年轻一辈,只有以映鹭书院和上宛欧阳为首的豫州,才对妖物有好感;
以琅琊沈氏为首的北方世家对妖物则是极为反感。虞长乐和沈明华玩得好,但最初告诉他和敖宴的身份时,沈明华也着实惊讶了好久才接受。
南疆虞长乐不了解,其余中原剩下各大世家则都并无表态,墙头草两边摇。要是并州洪水的事情没被控制住,指不定九星令都已经推行成功了。
虞长乐心生感慨,难道现在这些世家的家主有很多不就是花怀离那一辈吗?
……六十年如云烟散去,风气和人心转眼就改变了。
“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敖宴冷笑道。
“那时候啊……我和小白走江湖,大部分时候都不用掩盖妖气。”怀璞叹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小花闯剑阵救大妖一事后,那一年我、小白、小花,重新在无名山聚首了。”怀璞忽然不爽地哼了一声,“她还带了个男人回来!就是你爹,那次事件里认识的!”
敖宴的神色微妙地凝了一下,虞长乐没忍住笑了一声。
“她说什么?她说,‘什么书院,不上也罢!我就一人一剑一壶酒一双人,云游四方,何其快活?’”怀璞把花怀离的神态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哭笑不得,也随她去了。”怀璞道。
“倒是小白……他面上不说,还是那副从小挂脸上的冷冰冰的表情。但我是他师父,一看就知他十分反感虞思渊。小白没少冷言冷语,但虞思渊根本懒得离他。
“小花是带着道侣回来过年的,自然希望一家人好好相处。她也察觉到了师弟的反感。起初还好好讲道理,但在除夕夜却起了最大的一次争执,小白和虞思渊竟打起来了。闹得极不愉快。
“这都已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却还记得这个新年夜。我没想到那是我们所有人一起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新年。”
怀璞默了一下,一带而过,“小白的心思,我也知晓。但他做得太过了。这孩子薄且狭,从来如此。”
虞长乐一怔。
怪不得白怀谷对他的态度那么冷淡。中间还有这么一出……
“小花和思渊大年初一的上午就离开了。”怀璞摸了下自己胡子,“小白和虞思渊关系降到了冰点,且从未好转。但凡有思渊在场,怀谷就避之不见。
“当时天下在小花离开书院后,就开始不太平了。没几年,就出现了震惊天下的大事:钟家倒了。此后便开启了十年混乱。
“小花夫妻俩云游期间解决过各地不少问题,有妖邪作乱,也有世家腐败。无数人感激,称其不为名不为利,是少有的大侠。
“怀谷听闻后,却专为此去质问虞思渊。他话说得极重,劈头就是一句你想害死我师姐吗?这样任性胡来,早晚有一天会出事。”
怀璞静了一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茶烟袅袅。
虞长乐轻声道:“……师叔说对了,是吗?”
“是。”怀璞苦笑,“现在想想,我当年竟没有一个少年看得清楚。我竟也没有劝小花……虽然小花和思渊都是化名,但怎么可能瞒得过世家耳目?”
“他们早就已经得罪不少人了。不知多少人把他们视为眼中钉、rou中刺。在天下世家势力动荡重组的时候,小花他们一直安然无恙。然而,后来却出事了。”
“事情发生在你出生的一年之前。”怀璞老人的语气沉下来,“小花和思渊回到无名山,告诉我,她怀孕了。但……她说,她也发现,她中|毒了。”
“这种毒举世未曾见,我探她的灵相,竟发现这毒在她怀孕的十六年前就埋藏在体内了!”怀璞一字一句道,“却在怀孕双身之时才显现出来,何其狠毒。”
虞长乐心中一沉,密密匝匝的疼痛在心上蔓延开来。他干涩道:“……问鼎之宴。”
他出生的十六年前发生过什么事?
琅琊沈氏,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