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大,即便他们是真的不太像话,他又有什么立场对人家的家务事指手画脚呢?
苏子昊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谁啊?”
齐卫东在墨镜后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十分想让在车里等着的保镖把苏子昊套麻袋揍一顿。也顾不上什么合不合适,他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忽然听见病床上有了动静。
“小瑜……”
一时间,房间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微妙。
苏凡瑜本已经打算离开,听到声音,也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凑到老太太跟前。
病床上的老太太目光涣散无神,俨然是看不清眼前东西的,但只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眼珠里竟落下了泪来,“小毓……”
苏凡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老人喊的可能不是他,而是自己的母亲。
“如果哪天你过得不开心了,就回家吧……”老太太此时说话已是极吃力,却还是坚持着拼命把话从气管里挤出来,“……你哥哥姐姐们要是到你公司来闹……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们……”
即使迟了这么多年,她憋在心里一辈子的话,在最后时刻也还是想说出来——父母想保护你,愿意永远做你的港湾,无论你是否需要。
苏凡瑜有些触动,但更多的是意外。
虽说母亲曾经告诉过他自己在家有多受宠爱,可他依旧没有料到老太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用余光瞟了眼周围的长辈,看到他们的脸上尽是难以言喻的嫉妒与委屈,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可能是想错了。
——当年他们来找他麻烦的时候,或许不是真的为了求财,而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迁怒他罢了。
谁又能接受呢?父母的偏爱永远落在那个天资过人、被捧在掌心、却二十出头离开家、从此再也没有和家里吃过一顿团圆饭的小女儿身上。
而他们陪伴了父母一辈子,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句“我帮你教训他们”。
这并不公平。苏凡瑜想,可人心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许是因为生怕老太太当真会撑着一口气教训他们,即便脸色难堪,也没人主动找苏凡瑜的麻烦,就连苏子昊也在老太太发话后?????消停了下来。
午夜过后不久,老太太在又断断续续和子辈孙辈说了会儿话之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大概是想说的都说了,想见的都见了,她的面容看起来安详而平和。
这是苏凡瑜第一次亲眼看到和他有关系的人在他眼前离开,除了心口有些闷之外,对于在场的所有人,他还很有些淡淡的羡慕——至少这些人能在最后时刻陪伴在亲人身边。
苏家是个大家庭,十几号人一齐出现,即便房间宽敞,此时也几乎被占满。苏凡瑜听着他们互相劝慰,愈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便识趣地带着齐卫东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在两人都没有在人前和恋人过于亲密的习惯,所以直到走出疗养院大门,齐卫东才牵起了苏凡瑜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苏凡瑜的手很凉。齐卫东把他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又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摸他的头,???“你想抽烟的话就抽吧,没关系的,不用顾及我。”
捏着烟盒的手一紧,苏凡瑜挤出一抹笑来,“你现在底线低得连’原则’都不要了吗?”
“不想笑就别笑了。”齐卫东把他的嘴角扒拉下来,“我虽然讨厌烟,但也不至于一点点都闻不得。其实吧,与其说讨厌你抽烟的味道,倒不如……我说不清楚,讨厌你抽烟的感觉?”
苏凡瑜一愣,“抽烟的感觉?”
“就是……你每次说‘我出去抽根烟’的时候,我都觉得你是不开心的。”
回忆的盒子被猝不及防地打开,齐卫东突然站定在了原地,掰过苏凡瑜的肩让他和自己面对面。
“一开始,我想,你要是愿意让我而不是烟替你分担烦恼就好了,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太巴结,所以才会刁难你,嫌你抽完烟身上味道重。”
苏凡瑜脸上明晃晃的诧异清晰地印在齐卫东的墨镜上,也印在了他的眼底。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那样迁就我,又……”他停顿一下,隔着口罩摸了摸鼻子,“又不想你觉得我是个反复无常的人,所以一直没找到时机跟你说明。后来慢慢的,因为你一次也没有在我面前抱怨过,我就想,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可能其实,你只是烟瘾犯了而已。”
苏凡瑜重重地抿了一下嘴唇。
虽然齐卫东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地戴着看不到表情,但光是听他说话的语气,他也能猜出来——他肯定皱着鼻子,撅着嘴,眼睛里闪着委屈又期待的光,让人特别想……
余光确认了四下无人,苏凡瑜轻巧地勾下齐卫东的口罩,在他撅得能挂油壶的嘴上“吧唧”亲了一口,又帮他把口罩戴了回去,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阵风。
齐卫东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真实发生的事还是他脑海中的想象,颇有些怔,便听苏凡瑜道,“小钊,我想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