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话,我信。”
昴宿星起,西直门那儿传来悠扬的钟声,到了百官入宫门的点儿。
清荷踏出院门,果然瞧见几个要来打扫的二等丫鬟,拿着扫帚水盆,被拦在花圃那里。
她笑着朝拦人的小厮招手,又让宋妈妈帮忙搀扶着:“六更天明了,大哥哥一夜未眠,妈妈帮着送一程,好安置他歇下。”
夜色散去,整个林府稀稀疏疏的散的都是早期做事的人。
出了芙蓉苑,林绍琼的醉意就清醒全无,推开身边搀扶的人,嘴角含着笑,自己阔步回房歇息。
宋妈妈恍然明白,笑着拍了还在发愣的焙茗:“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跟上伺候!”
而她自己,则去厨房饶了一圈,算着时间才抬步回去。
林绍琼高兴的走了一路,被那几家商户吵得嗡嗡作响的脑子也清明不少,嘴角的笑意压了几次,眉眼间全是抑制不下的喜悦。
焙茗瞧他高兴,也乐的拍马屁:“还是少爷有本事,什么话都没说,姑娘的火气就消下了。”
“贫嘴!”林绍琼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毯子,笑着嗔他。
只是这喜悦,没高兴多久,更衣沐浴的时候,焙茗捡起从那张毯子里掉出来的字条,递上。
林绍琼看了两眼,差点儿没气的把自己送走。
“烦请助太子”五个大字,写的规规矩矩。
下面还有落款——小荷花敬上。
38. 行色匆
送走林绍琼, 清荷慢步回屋,院子里丫鬟在打理庭院。
林家宅深人多,光芙蓉苑里伺候的人手, 就有十数个, 熙熙攘攘的散在廊前屋后,或清扫地面, 或擦拭亭栏, 虽近极尽小心, 也不免发出轻微细碎之声。
清荷心里揣着那张字条,躺下眯了一会儿,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 林绍琼假醉掺着真醉,焙茗又是风风火火的性子, 若是不慎遗失……
她起身, 坐在镜前, 目色垂下,银质的鎏金珐琅彩首饰盒上镶嵌着嫣红的芙蓉石,伸手扣开, ‘咔吧’一声惊动了门外伺候的丫鬟。
“姑娘是要梳头吧。”
打帘子进来的丫鬟叫做小红,之前就是芙蓉苑的梳头丫头,清荷那会儿最爱她的手艺。
素手上下翻那么几次, 就成了两朵漂亮的荷花苞, 系上绕了如意结的红头绳,再坠几枚叮叮作响的银铃铛, 走起路来跟鸟鸣一样好听。
林绍琼吓唬她,要把小红带回邵武许配人家,她还啃着桂花糕哭鼻子, 眼泪和着糕点渣子,蹭了他一身,去书房时被林家老爷子发现,还被罚写了一篇《衣冠赋》。
想到这里,她不由发笑,小时候还真是天真。
小红也跟着笑,“瞧我这记性,光想着姑娘最爱荷花苞,到忘了如今已不是幼年光景。”她忙松散开头绳,从新把头发梳通。
清荷对镜看了脑袋上还未拆下的另一个荷花苞,银铃铛坠在乌发之间,都还是当年的装扮。
只是不般配的让人觉得好笑。
她张嘴要感叹,想了一下,改口道:“听宋妈妈说,你在邵武成亲了。”她信手在首饰盒子里指了一枚嵌了金珠的牡丹簪,“那会儿大哥哥还拿这个吓唬我,才多久啊,就成真了。”
小红拿过簪子,替她簪于发间,面上带着羞涩着道:“又不是了出府,姑娘若是不嫌弃,奴婢巴不得一辈子都给姑娘梳头。”
清荷端瞧着身后披着的长发,道:“可惜钟家败了,要不我也想把你领回去养着。”
“姑娘说的哪里话,大少爷待您,不比人家亲生姊妹差了,从小……”小红一边替她选合适的夹坠,一边笑着碎碎念。
清荷面色平定,手里攥着一枚取下来的银铃铛,团在手里细细把玩,铃铛里的小珠子上下翻滚,发出克拉克拉的声响。
倏地,她停住手上动作,弯着眉眼道:“寻常人家,亲生兄妹间各自嫁娶,还要有个生分疏远,更何况我一个外姓人,大|哥|哥|日|后娶了嫂嫂,我再赖在府上,怕是连你们底下的人也要嫌。”
此言罢,她唇角下垂,眸中光彩被失落取缔,睫毛眨了两三下,眼眶泛起红晕,shi漉漉的,像是下一刻就要落下金豆子。
吓得小红忙拿干净的帕子替她拭泪,嘴里一个劲儿的哄她。
清荷蹙眉抬头,眼睑发颤,眼底是一片浓郁的忧愁,强挤出一抹笑意,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坚强一些。
执手握在小红的腕子上,潸然道:“大哥哥只当我是孩子,有什么事情也不让人在我跟前提起,知道的是明白,他怕我担心。不知道的人只觉得我是府里外人,连本家也不待见,自然没有好脸色。”
她本就长的惹人怜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梨花带雨,红红的张眸抬望。
便是不说话,也能叫人心里疼惜不已。
小红又是自小跟她有了情分了,拿她当家里正经主子对待,见她掉金豆子,心疼的不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