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孽缘。”
晏江何这边被“孽缘”给闹得转了心思,张淙那头却已经到了616。
他在晏江何那儿惹了一肚子气,而身上的羽绒服又实在是太暖和,这就让他更烦了。于是,他一推开病房门,看见冯老那将死不死的病模样,就开始撒癔症。
张淙板着一张全世界欠他八百万的脸,薅着凳子到了床边,他把手里的衣服和背包往脚边一扔,一屁股坐了下去。
“张淙,怎么了?”冯老侧过眼睛,看了看他。这一双年迈的眼目被病痛折磨得已见浑浊,“没给我带饭?”
“你的粥马上到。”张淙压着声音,这话怎么听怎么像骂人,活似在说“你去吃个屁。”
冯老立刻扭头闭上眼睛,叹息道:“都是些什么孩子,一个比一个孬。”
听老头这么一抱怨,张淙的火气突然很神奇地被敲灭了些许,而且立竿见影。他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
只是多年以后,当张淙这一身的歪歪骨头稍微长得像个人样的时候,他再回忆起来才发现,他的整个年少时间,最喜欢的还是面前这老东西如此这般——带着三分烦躁,三分气愤,四分纵容的语气。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长辈,把他当作自家“孩子”而有的腔调。
张淙搭话顺着就问了一句:“还有谁孬?”
“我那徒弟,不是跟你提过么。”冯老皱着脸,一脸的褶子都要堆成沟了,“我这辈子的儿孙命是真不好。”
“可别不要脸了老东西。”张淙终于笑了,“你哪来的儿孙命。”
冯老飞快剜了他一眼,用鼻子含糊着哼了一声。
“你啊,你就是……”张淙话说一半突然没了下文,好几秒都没出声。
“就是什么?”冯老问。
然后,他看见张淙的表情僵硬/了。
张淙的脑子过了一趟姹紫嫣红,又跑了一圈五光十色,噼里啪啦搭通了桥。他呼出一口气,慢慢问道:“你那个徒弟,就是你放着医疗水平最好的大医不愿意来,怕他发现那个?”
“是啊。”冯老看了眼桌子上的百合,“还送花呢,你这还专门下去买瓶矿泉水喝了当花瓶呢。哎对了,他今天应该在医院,等你俩认识认识,肯定很投缘。”
张淙:“你上次说他叫什么来着?”
“嗯?你忘了啊,他叫......”
“晏江何?”张淙粗着嗓子说,好悬没吼上。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声:“叫你晏哥哥干什么。”
张淙:“……”
“哎!你怎么也来了!正巧了!张淙也在!”冯老这会儿可是太开心了,说着还拍了拍张淙。
晏江何勾着一边的嘴角,手里拎了一堆吃的,风度翩翩走了过来,他看了张淙一眼,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顺手用指尖轻轻弹了一下百合花洁白的花瓣,声音染上暖意:“我来陪您吃饭来了。”
冯老赶紧调起病嗓子:“你竟然有良心了。不容易。”
晏江何笑笑,特别礼貌又特别温和:“您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
“……”冯老只觉得晏江何今天是吃撑了,不然就是吃坏了。
冯老就不提了,张淙才是最忍不得的。就晏江何现在这做派,看得张淙只想把后槽牙给咬掉。
晏江何慢悠悠打开包装,从里面拿出了一碗白粥,双手捧着塞进了张淙怀里:“来,哥赔你的粥。”
冯老:“嗯?”
老头愣了愣,看一眼晏江何,又缓缓转头看一眼张淙,问道:“你们,之前已经认识了?”
“认识。”晏江何朝冯老笑笑,“张淙特别乖,还叫我哥。”
张淙抱着粥,额角的青筋直蹦,他从牙缝里往外挤字儿:“你他妈故意的吧?”
“哎,洗嘴啊。”
张淙话音一落,眼瞅着晏江何嘴角的笑意就深了。
晏江何扭脸看着张淙,“柔和”二字简直达到了他一双眼底:“嗯?什么?”
“……”张淙手里捧着一碗粥,只能干瞪眼,他胸口憋着气,肋骨即将左右憋断两根儿。
冯老挑了挑眉梢,心头自然提起了兴趣。一看这俩混玩意就知道,这里头指定是互相惹气了点儿什么。他一把病入膏肓的老骨头,懒得管小辈人,遂是只乐呵着在一旁看热闹。
张淙觉得自己这当子有点言语失灵,真不知道对上晏江何那么一张“友爱”的脸,他应该怎么出言不逊才不算输。
反观晏江何,他实在不能更得心应手。
晏江何把袋子里其他的吃的打开,暖热的香气立马溢了出来。
张淙双手依旧托着那碗白粥,这粥隔着一层聚丙烯,将他的手心烫得热乎乎的。
张淙眼见着晏江何掀开盖子,拿上筷子往粥碗里扔了两棵咸菜。
张淙:“……”
晏江何拿勺子舀上,递到冯老嘴边:“给您。”
冯老瞪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