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楼下,谢宝南睁开眼,“这么快就到了。”她揉了揉脑袋,感叹道,“以后真的不能喝酒。”
陈邺问:“自己回去,真的可以?”
她笑,“又不是醉得走不动路。那我先上去啦。”
陈邺依旧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片刻后,对范明宇说:“大宇,你先下车等着。”
范明宇以为他们要亲热,识相地说:“放心哥,你不叫我回来,我绝不回来。”
范明宇不懂,谢宝南不可能不懂。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难言的情绪,察觉到他似乎是有话同她说,这才故意支开范明宇。
“怎么了?”她问。
陈邺索性把话摊开了直说:“以前,我告诉过你,我是不婚主义者。”
她点头,“我知道。”
“后悔吗?”他忽然问。
她不解,“什么?”
“和我在一起,却不能结婚。”
原来是这事。她松一口气,抬手去摸他的脸,“可以退货?”
他笑,“不可以。”
她凑上去,吻他的唇,“不后悔,永远都不会后悔。”
“不结婚也可以?”他问。
她停下吻,看他的眼睛。点墨的眸,扇形的眼睛,单看有点冷,看久了才觉暖。
她的手指描绘着他的眉眼,好一会儿才说:“阿文,从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不结婚。婚姻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吗?我也曾这样问自己。如果是,那爱情又是什么呢?结婚不是爱情的保险,爱情也不需要结婚来证明。我们现在这样很好,只要我们相爱,结不结婚都没有关系。”
她这番话说得诚恳,字字熨帖他的心。他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勇气,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曾经,他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没想过要组建家庭,也没必要。结婚不过是个动词。
但如今不一样了,他有了心爱的女孩。这个女孩是他追来的,是他死乞白赖不放手的。她为了他,能够下定决心不结婚。那他为了她,又为何不能下定决心结婚呢?
他开始去想,要不要尝试组建一个家庭。或许,这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抱住她,张了张嘴,话堵在喉咙里,却说不出口。
他其实想说,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尝试去接受。
他不喜欢开空头支票。如果做不到,到时只会让她空欢喜。
但从这刻起,为了她,他会努力,去试着了解婚姻,接受婚姻,去和一个人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爱她,不是说说而已,是真诚地想要给她一份安心的感情与未来。如果他们在一起,需要妥协与迁就,那么那个人让他来。
一日三餐,一年四季。
踏歌而来,踩月而去。
唯有爱你,生死不变。
谢宝南回到宿舍,先睡了一觉。
今天在婚礼现场,多喝了几杯。有陈邺在身边,可以放心喝酒,这是其一。其二确实有被婚礼的场景打动。
对于结婚,她并没有特别期待。只是有点怅然。她发誓,只有一点点而已。这些微的怅然,完全能被他的好比下去。她对陈邺说的那番话,亦是真心实意。
醒来时外面的天全黑了。酒意彻底散去,她去浴室洗澡,然后下楼去食堂吃晚饭。
一楼大厅,宿管阿姨叫住她:“谢宝南,你老师让你去教务处领三方协议。”
现在?她看向墙上的钟。国庆假期晚上七点,老师让她去领三方协议,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她问:“阿姨,哪个老师啊?”
宿管阿姨道:“我不认识。一个男的,个子不算高。”
听这番描述,倒是符合辅导员的形象。
谢宝南立刻给辅导员发微信,询问情况。辅导员大约在忙,没回复。
今天她去参加婚礼,不在学校,或许别的同学都已经领了呢。她没想太多,谢过宿管阿姨,走向教务处。
通往教务处需要穿过图书馆后方的一条路,这条路平时走得人就少。如今恰逢国庆假期,放眼望过去,零落的路灯亮着,映出稀疏的夜。树影飘摇,学校的夜从未如此静。
谢宝南无端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她转头,唯有轻微的风声,伴着点点遥远的人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笑自己神经过敏,却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被人跟踪的感觉挥之不去,她不安心地再次回头,眼前是一道黑色身影。还未看真切,口鼻已经被一块布捂住。
霎时,她闻到了刺鼻的味道,像是汽油,又像是酒Jing。厚重的味道散开,她呜呜咽咽地挣扎。意识渐渐停滞,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有微弱的光,她眯着眼睛看了会儿,是一盏老旧的灯。黄色灯泡悬在喇叭似的灯盏下,灯盏上布满蛛丝,灯泡大概用得久了,发出的光极其昏黄。
周围没有一点声音,静得不真实,如幻境,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