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说,他用了色.诱之法。”
这神情不知为何让人突然想起采墨,陆镜轻声笑了。
“杜先生,子扬没有诱我。我也不需要他诱,只要他一句话,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替他干了,他用不着这么迂回。”
“那,那他也确实开口要你替他做事了呀!”小书蠹激动地抖着白胡子:“或许这正是他的目的所在。白鹤居士一直在逃,流云侯府没办法逮住他们!而十二年前白鹤居士在下寒潭前,可是先到过流云侯府的!”
“什么!?”陆镜又愣住了:“他们还曾到过侯府?”
水镜与现世籍伏魔大阵隔阻,彼此互不相通,先人在三百年前又有那一场生死之战,因此在进入水镜前,崔琪对陆镜多做嘱咐,要其在镜中不可轻易暴露身份,上霄峰本身关于水镜也有颇多禁令——可没想到白鹤居士不仅明目张胆展现自己异能,还公然找到镜中的权贵了。
“到过,不只是他们,百余年间所有进入水镜的客星们,第一步都是先到侯府。”
小书蠹跳上陆镜手背,要他把自己举到肩膀。雪白胡子抖动,它贴在陆镜耳边窃窃私语。
“每一次客星入镜,在钦天监都有记录。那些记录里清清楚楚写着他们进来时是何天象,来了几人,各有什么异能,到流云郡的行踪轨迹如何。而他们的共同点是,到达流云郡后都会找上流云侯府。”
小书蠹顿一顿,格外严肃地又强调:“那些客星,有不少都会御剑之术!”
陆镜哎呀一声,隐隐明白了影七要他在人前别轻易使用御剑术是什么意思。想一想他再问。
“找到了侯府,然后呢?”
“然后怎样没说,钦天监里的记录在一块是空缺的。但是无一例外的,关于那些客星最后都有相同的记录——”
小书蠹撩起白胡子,往自己脖子上比着一划:“——这个!”
“……”
陆镜又一次沉默了。良久,他轻轻揉着一片干枯的草叶子。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子扬的目的是先借我手逮住白鹤居士,然后再——”
翻个白眼吐吐舌头,陆镜伸手往自己脖子上一划拉,反倒笑了:“是不是?”
他这个笑容热情纯粹,倒带出一些少年人未经灰尘沾染的干净来。他不以为意,小书蠹顿时觉自己一腔好意都喂了狗,不满的嘟嘟囔囔。
“臭小子,你莫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流云侯府数百年间都如此行事,必有他们的缘故。你当那长公子真会为与你那点子故情破他家门数百年规矩?况且你们那点子过往是恩是怨,可说不一定呀。”
小书蠹扁扁嘴,那神情是委屈透了。陆镜笑一笑,揉一揉它雪白的头发胡子。
“先生莫恼,小子并非不信先生。”他耐心地对书蠹解释着:“单以此事论,白鹤居士意图破坏建木,莫说镜中的侯府要拿,我等上霄峰弟子也不会放过他——此事不存在子扬要利用我的说法。而说到那些客星都入了侯府……”
陆镜话锋一转:“我既也为客星,钦天监中有关于我的记录么?”
“有你到来时的天象记录,但你这个人究竟有何异术,到流云郡后行动如何,在钦天监通通没有记载。”
小书蠹忽然泄了气:“它们应是在钦天监密库里。那里下了禁制结界,我不能进去。”
“好。”陆镜点头:“那我就到钦天监去探一探。”
入夜,陆镜悄悄摸到了钦天监。钦天监离侯府很近,仅仅是一墙之隔离,陆镜在侯府做侍卫的这些日子,早对侯府内外各处教主的位置格局摸透了。长公子好观星,春夏时节常到钦天监去,因此哪怕眼下已到秋天,钦天监还是常驻有人,以便看守数百年间的累累星图。
在杜先生提醒之前,陆镜是真没想到流云郡对镜外人会藏什么祸心;顶多,不过自己与子扬的那些事罢了。可一旦引到数百年间公案,陆镜就真要好好去探一探了。
他飞檐走壁,从屋顶往密库稳稳地探,其间破解了八个箭阵九道谜题,最后终于到得密室大门,发现门上布有禁制。不用说,这就是把杜先生拒之门外的东西了。
杜先生本为御灵书蠹,钦天监里那么些文卷它只要从上面飞掠一遍就能烂熟于心。可书蠹对各种结界禁制却是束手无策。陆镜对着那圈结界正打算暴力破除,黑暗中忽见有个东西吃惊至极的一声吆喝。
“活活活活活活——”
静夜中的一声有如鬼叫。陆镜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掠而去捏住那东西的嘴,那仿佛在笑的后半句才憋在喉咙里没有滚出来。
“——活人呀?”
这竟又是一只御灵书蠹,抱着本小书册子,看着陆镜一脸的傻样儿。它不像杜先生那么毛绒绒,看起来还是年轻的。钦天监书蠹与陆镜对着瞅了几眼,忽然兴奋地又叫起来。
“真是镜外来的活人!原来草草说的是真的!”
???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