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居士的幻境是如此厉害,一下Jing确抓住了两人内心最惧怕和最关切的点——
唯恐失去子扬,这是他陆镜最惧怕的。
时刻心怀流云郡,这是子扬哪怕知悉星象也要从上霄峰赶回的。
他们被各自的梦魇心魔束缚,双双陷入、无法挣脱,陆镜又一次想起了薛南羽持簪逼问的癫狂。
子扬……
陆镜抱着薛南羽,一颗心怦怦直跳。他只觉现在的处境极难,哪怕行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子扬曾问他梦中之事,他拒绝回答,告诉他一切罪孽由自己来担。可如今,心中猛虎终于不受束缚地破笼而出了。
将脸贴着子扬的额,许久,陆镜才哑着声音说。
“墨小郎君,烦劳你,先取公子的药来。”
药取来了,他喂着薛南羽服下去,双手交叠护于他的心口,源源不断地给他输送灵气,以一种近乎虔敬的心绪等他醒来。很多种念头明明灭灭,他仿佛又一次穿过了故事海。
薛南羽这一次昏迷的时间很长,长久得陆镜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建木苞室里了。终于薛南羽醒来了。他微微动了动眼睫,立即感觉到有人在身边挨近。那人一手握住他的手指,另一手轻轻抚着他的眼角,微微颤抖地唤着。
“子扬?”
长公子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立即觉得身子被人拥住了。陆镜抱起他,小心翼翼吻他的眉眼,万般珍惜地以脸颊轻蹭他的侧颜,问他要不要一些水喝。
“嗯……”薛南羽只觉嗓子焦渴,迷迷糊糊问:“这是哪里,出了何事?”
他明白自己似乎是又犯病了,子岸像平常一样小心地照顾他。陆镜扶起他贴在自己胸口,慢慢地给他些水喝。看他神情逐渐清醒过来,陆镜这才切着他的脉搏,对他轻柔地说道。
“咱们一块去追捕白鹤居士了。我进入了那个院落,你在外头等着。白鹤居士在院中布下了幻阵与附灵傀儡,我把附灵傀儡击破后,它身子里一团白雾涌出来,随后我们就都被幻术所迷进入了梦境……你想起来了么?”
“梦境?”薛南羽苦苦思索,终于回忆起来,不由自主的一个颤抖:“我想起来了……我用利器逼着你……子岸,你,你还好么?”
他觉心中锐痛,哆嗦着开始咳嗽。陆镜双手交叠护在他胸前,温暖充沛的内息让他感觉没那么疼了。他回答他。
“我很好,没什么事儿,真的。”看子扬不信,陆镜扶起他的手,让他触碰自己颈上伤痕:“只是些微的皮外伤,你的簪子也远达不到锋锐的程度——嗯,之后你问了我一些问题,你还记得么?”
“我问了,我问了……”薛南羽的面色突然变得惨白:“我问你宁国为什么背信弃义攻进了流云,问你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还问你流云城不是已经被毁了么?”
随着这些话语,长公子的全身开始发抖,这是长久以来存在于他的噩梦里的。他无数次在梦中看到火光冲天,流云城的白石城墙一片片在大火中轰然倒塌。火光后是汹涌而来的宁国军队,他们踏入城墙缺口的阵型如同chao水……
撕裂般的痛再次在胸口蔓延,长公子剧烈咳嗽,温热的血从胸臆喉腔间喷薄而出。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倒,陆镜早有准备,按着他的脉搏给他灌输灵气。采墨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着。
终于薛南羽的呛咳停止了。他虽Jing疲力竭,但万幸没有再昏晕过去。陆镜以目示意,采墨过来替他擦洗又给他服了些药。待长公子的喘息定了,陆镜才含着泪问他。
“子扬,这些问题的答案,你现在还想知道么?”
“……”
薛南羽没有回答他,只是瞧着他,目光万分复杂。手中蓝光一闪,灵流从陆镜身体里逸出,汇聚成一柄小剑,流光溢彩的闪烁在陆镜手中。陆镜托着它送入薛南羽手里,轻声道。
“子扬,这是我的神武,名号谛江。我将它一个时辰内的呼名使用借给你。无论你听完之后想要报仇,或是想要泄愤,都不需使半分力气。”
剑气冰蓝,淌脉脉水光。薛南羽目光微妙地瞧他,半晌才手握谛江,道。
“你说吧。”
听他回答,陆镜眼中浮现赴死一般的神情,但莫名又觉松一口气。他抱着子扬,给他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如说故事一般细细讲述起来。
“有这么一个地方,名叫水镜。”
第33章
“水镜是与我家乡所处之世互为镜像的另一世界。两个世界靠建木连通出入,而建木就栽种在我的师门,上霄峰。”
“上霄峰……”薛南羽低低咳了数声:“就是我梦中所见,我们一同学艺修行的那个地方?”
“是。”陆镜为他抚着胸口:“我师从御剑一派,你师从药宗。你做过的梦,是真的。”
他说两人是一同从颖都国子监被选来。因颖都十二年前遭遇一场灾变,有来历不明的黑武士闯入颖都、无数人在京中罹难,朝廷才下决心培养一批自己的修士,于是邀请上霄峰长老进京、从公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