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露出点伤心的神色:“子岸,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因为掌门师尊说过进入水镜的生魂绝不可与镜外的人事再有纠葛:也因为我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告诉你之所以你来水镜,是因为我的国打下了你的城……
这是陆镜最惧怕的梦魇了。每当忆及,他便觉自己无论死多少次都不为过。可他又觉上苍对他终究厚爱,他又于水镜中重逢子扬。那些伤痛都得慰藉,子扬在此间一切安好,他也便能释怀了。
他想找出些理由回答自己的逃避,譬如说子扬是贵公子自己是穷游侠,身份不当高攀不上;再譬如说自己生性不羁不愿桎梏侯府,但都觉太过牵强,于是只轻声答。
“对不起……”
“是我不好。”
陆镜轻扶子扬的脸,抬手想抚一抚他微红的眼角,却被薛南羽一把推开了。
“大白天的,别闹。”
长公子轻咳一声,神情有些羞涩,随即正色说道。
“总之我一定要拿住那两个白鹤居士。子岸,你能助我么?”
这有什么不能的?
陆镜笑了:“即便你不开口,就凭他们在玉钟山伏击你,我也不会放过他们。”这还没算上关乎建木和朱雀的那些事呐。
他一口应允,长公子微微的笑了,随即又道。
“我要擒他们可不为私仇,而是为数百年间的一桩公案。”
“客星,并不只是一般的星辰而已。”长公子加重了语气:“客星出现时总伴随大灾大疫。十二年前那群白鹤居士闯入寒潭后,寒潭突发水啸,三日后潭水下沉,鱼虾涸毙。而到第二年,流云郡连着两年大旱,郡守虽放尽仓粮,城外仍见饿殍。”
“且伴随客星而来那些人,总想挑天下纷争,若放任不管必成祸患。我每每思及便觉如鲠在喉,必欲除之而后快。”
“哦?”陆镜来了兴致:“他们是怎么想挑起天下纷争的?”
没想到薛南羽却淡淡回答。
“都是些荒诞不经,怪力乱神的说法,就不必细究了。”
子扬在瞒他。那些关乎流云郡客星的秘密,子扬并不愿现在就告诉他。想了一想,陆镜不以为意。谁还没个秘密呢?子扬如今是流云郡的长公子,不愿将家国之秘告诉自己这个护卫游侠,也在情理之中。反过来,若是有人来问他宁国的秘密——呃,如果那个人是子扬的话,他其实八成也就会说了……
但子扬遇到难事了想着找他,陆镜还是高兴的。他的性情是说干就干,立即问子扬。
“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这语气这架势,倒像立即就要冲出去打家劫舍。长公子顿时就笑了。
“不急,不急。咱们还得做些准备。”
薛南羽说附灵傀儡用的是陆镜身法,而最开始将陆镜身法盗走的,必然是他初到流云郡时穿去捕蛇的那副水军战甲。白鹤居士在那副甲上下了咒术,妄图把他拖进寒潭的青萤草丛林。不能得手后又转而将窃来的身法附在自制的甲上,来伏击侯府的人。这附灵术只可用全新物件,战甲又为禁物,顺藤摸瓜本应可查出,可薛南羽让甲器库清点库存时,却说一件甲都没有丢的。
“我担心此事另有内应,就不再大张旗鼓地查了。咱们就趁夜晚~”
他招一招手,一只透明鸟儿不知从房中何处飞出、落于他的腕上。
托着这只御灵小鸟,薛南羽转头看向陆镜,颇为得意地道。
“让这鸟儿衔着钟山铁甲淬出的灵痕寻找,嘱影卫后面跟随,必然能把他们的老巢掘出来……”
他得意洋洋,面上神情似一个等待夸奖的小孩子。陆镜却咬一咬后槽牙。
“好呀,我每日叮嘱你什么来着?”他气哼哼的:“不可用术法不可用术法,你每次都答应——结果倒过来却弄这个?”
他指着那只鸟儿,薛南羽却堂而皇之:“这只鸟儿是过去就炼好的。”
你可拉倒吧!你在去钟山前不是没召唤过御灵吗?
陆镜刚要反驳,薛南羽却眨眨眼,换一副委屈表情,几乎要泫然欲泣:“子岸你刚刚,这样凶恶地呼喝我……”
他变脸如翻书,陆镜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只感慨自己真管不了他。一把将那御灵鸟儿逮来,陆镜挽着薛南羽的手重又坐下。
“你呀你……”陆镜捋一捋那只荧光发亮的御灵鸟儿,摇头叹气:“既用这个,影卫随它搜查时,你需得也在后面跟着的。是不是?”
除了杜先生那样有独立意识的高级御灵,用于寻觅踪迹的普通御灵都需召唤者在近处Cao纵的。
长公子点头:“自然。”
于是陆镜握住他手,闲闲一笑:“那好,到时我也跟着一块去。”
于是当夜的流云城街头,便出现了这样一幕:
暗卫和兵马跑过流云城,十余只御灵鸟儿衔着灵痕微粒飞在前面。队伍的最后是辆马车,长公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