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泯嗯嗯啊啊装聋作哑一通,嘴抿着笑直接走远了。
谢炀眼神飘忽了一瞬,抬眼看向靳辞,望着靳辞干干净净一点颜色都没有的脸上,问道,“你自己来?”
靳辞拖了旁边的椅子和谢炀面对面坐着,闻言也没说什么,拿过一面小镜子,将给刚刚给谢炀勾勒胎记的笔拿起来在脸上琢磨了几下,最后将笔递到谢炀面前,“你来。”
谢炀接过笔,眉头挑了挑,“我?我可不会,帮你把鹿泯叫回来吧。”
靳辞眼神淡淡的,就这么看着谢炀。
谢炀被看得起身的动作都僵硬了一瞬,随即别扭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拿着笔站到靳辞跟前,下笔很快,几下就将大轮廓勾勒了出来。
在要勾勒里边的小绕口的时候,谢炀手悬在空中,半天没落下,他声音怪怪的:“你怎么知道我会?”
靳辞半阖着眼,闻言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有人说过,记住了。”
谢炀捏着笔在靳辞的左眼角周围滑动,笔尖轻绕,点了个小绕口,“谁说的?李女士?”
还不待靳辞回答谢炀又立马否认了,“不对,李女士都不知道我会。”
谢炀勾勒的动作一顿,眯着眼睛看向靳辞,“所以你在哪儿听到的?听谁说的?”
“……”
靳辞神色依旧淡淡的,但那双交握在身前的根骨分明的手却隐约可见的用上了些力,冷白手背上青色的筋都隐隐突现。他像是在口腔里细细地斟酌好了要说的话,开口的时候声音沉稳,差一点就要将人糊弄过去,“听我爸。”
谢炀勾勒着的手抖了一下,一道明显的红色长道就横在了靳辞的左半边脸上,他急忙拿了shi纸擦干净了,似乎是忘了靳辞说的话了。接下来他一言不发,细软的毛笔在红色的水染里沾了又沾,手里的shi纸也在靳辞脸上擦了又擦了。
来来回回不知折腾多久了,最后一道小绕口他怎么也画不上了。
笔尖再一次沾了红色的水染,谢炀手顿住,正要往上画一双手就覆上了他的腕骨。
靳辞轻抬眼睑,没有一丝一毫地责怪之意,只是说,“你手抖了。”
谢炀抿抿嘴,声音僵硬不堪,“嗯……”
这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毛病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毛病就一直在了。
最后一笔,他会因为手抖而无论如何都画不上。
画作永远都是未完成。
“别慌,”靳辞手箍着谢炀的手腕,不大不小地用着力,刚好稳定住谢炀略微颤抖着的手,“你尽管画,我稳着。”
谢炀嘴依旧绷得紧紧的,右手在要触及靳辞嘴角边上最后的小绕口了,颤得就越发厉害了。
他越是想要让手停住颤抖,就越加控制不住。
靳辞的手用上了力,谢炀被靳辞捏着的手腕附近渗出了白。靳辞食指轻点了几下谢炀的手臂,“想图案。”
谢炀听着靳辞的话,不再去注意手的颤抖,细细地想起嘴角边上,最后一处绕口的形状来。
手跟着脑内的形状,摒弃了一切的杂念,谢炀在靳辞稳着手的情况下,落完了最后一笔。
最后一笔一落,谢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一直被稳着的右手,这下比之前还要颤得厉害了。
手里笔拿都拿不稳,直接落到了地上,谢炀感觉自己后背都出了冷汗,刺得他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整个人都犯着迷糊。
靳辞依旧没有松开手,反而锢着谢炀的右手缓缓放了下来,然后不紧不慢地按摩着,消散过度紧张而停止不动的颤动。
隔了好一会儿,去而复返地鹿泯都回来催人了,谢炀才迷迷糊糊地恢复清明,拽出了被靳辞捏在手心里的手。
“上一个表演完了?”谢炀回眸,面上还有些呆愣。
这副表情让来喊人的鹿泯都愣了一瞬,随即才开口:“是啊,上一个就A2班的,真没想到啊,钟夙这次也下大功夫了!小女王和小王子!一个小提琴一个钢琴,把台下的人迷得不要不要的。”
“啧,咱们班可能有点悬了,前面演出太Jing彩,咋们这前面起伏也不大,怕是都不认真看了。”鹿泯皱皱眉,但也没当多大回事,“走吧走吧,前面不行,后面就刺激得他们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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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红色幔布遮挡的后台,A1班的人皆是双目发亮,内心依旧兴奋不已。
这是准备了许久的节目,每一个小细节都已经磨合好了!他们可以完美的展示这一个剧本!
谢炀同靳辞站在最前方,当外边响起“接下来带来舞台剧《长刺》表演的是A1班”时,他忽然侧头,目光上抬,看了一眼靳辞脸上在黑暗里依旧清晰可见的红色胎记。
他唇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他有很多藏着的毛病,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毛病好像在靳辞的眼底露出来了,就一切都不是毛病了。
他觉得,他好像有点怪了。
选好的舞台剧背景曲缓缓响起,谢炀回神,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