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捂着口鼻,眼睛半睁,看着沈遇的下颌线。
这个横抱的动作,他们以前没少做过。
但每次都是沈遇把她从沙发抱到卧室,欲望和企图显而易见。
可这次不同。
阳光描绘出男人凌厉的侧脸,突出的喉结线条诱人。
被汗浸shi的衣服贴在身上,像是消失了似的,肌肤贴着肌肤。
但不用问她就知道,此时的沈遇只想着怎么逃,并没有男女之意。
头晕得更厉害了,意识也开始飘远。
她在这远离家乡的国土,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极其荒诞的事情,而且也许会就此被未知的病毒夺去生命。
当死亡真的距离自己这么近的时候,人所有的固有看法全被打破。
沈遇的眼神平静而单纯,就像当年在苏梅小院儿时,她第一次看到沈遇笑,二十三岁的他其实有一颗渴望温暖和抚慰的心。
她想起被燕子父亲袭击的那晚,沈遇救了她之后,他们隔着救护车和警车,远远相望,沈遇的眼神里是畏惧和虔诚。
以及两周前,在滂沱暴雨里走远的他,背影落寞,全然没了骄傲和矜贵。
一次次,沈遇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又因为担心她反感,默默低调走开。
阳光、树木、蔚蓝的天和奔跑的人。
远离了国内熟悉的环境,不带任何标签的两个人。
他不是沈氏总裁、商业巨贾。
她也不是新晋影后、舞蹈天才。
他们都只是两个有血有rou的人,两个生活在天地之间,活生生的人。
意识最后消失前,在沈遇看不见的地方,女人唇角微微上扬。
那一刻,她打算放过沈遇。
也放过自己。
苏静影只记得自己被放进了车里,熟悉的味道接近又远离,耳边是安全带被扣上的声音。
沈遇这几天住的地方是周先为他租住的高级别墅,他把苏静影放在了自己这几天睡的床上,又给那位华裔男医生打了电话,咨询苏静影的病情。
华裔男医生晚上有个手术要做,无法亲自给苏静影检查。
但沈遇也知道,这种时候,去医院只会是更大的威胁。
医院也许更危险。
最后华裔男医生建议,先在家里吃普通退烧药,观察一晚上再做打算。
沈遇也正有此意。
苏静影自从被带回来,就一直昏睡,偶尔感觉额头上被放上毛巾,有人扶着她起来吃药,其余的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
沈遇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里,守了她一夜。
深夜苏静影手臂伸到被子外,沈遇就起身帮她放进去。
再次醒来时,有光透过窗帘和墙壁之间的缝隙,天已经亮了。
苏静影偏头就看到了坐在房间角落里的沈遇。
男人长腿交叠,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头靠在靠背上,眼睛微阖,似是睡着了。
即使光线不强,苏静影还是看到了沈遇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几日不见,他的脸又凹陷了许多。
他就在这儿休息了一夜吗?
头疼似乎并没有减轻,苏静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烧还没退。
一个可怕的念想在她心里滋生,那种窒息的恐惧感又弥漫上了心头。
她不能这么自私地让沈遇陪着自己生病,可是这个房间这么密闭,飞沫散不出去,一晚上的时间,沈遇应该大概率被自己传染了。
越是这么想着,苏静影越自责。
她稍微动了动身子,就感觉到了浑身酸痛,尤其是小腿和脚底,像有无数细小的针扎在皮肤里面似的疼。
她没忍住嘶了一声。
沈遇睡眠一向很轻,再加上担心苏静影身体,整个人很警觉。
他听到声响,眼睛瞬间睁开。
瞳孔收缩了一下,眼神就又恢复了清明。
沈遇快速起身走到苏静影旁边,弯下腰:“感觉好些了吗?”
他的眼神温柔坚定,声音还带着些沙哑,轻声细语,听上去格外让人心安。
苏静影轻轻朝后方躲了躲,沈遇也没再接近,而是去旁边拿温度计:“要不要量一□□温,凌晨的时候你的体温又上升了。”
即便知道已经没有意义,苏静影仍是把下半边脸藏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两只迷茫带着水汽的眼睛。
她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肯定得病了,会传染给你的,你别管我了。”
沈遇在床边坐下,看着苏静影乌黑的双目,像深秋的湖水,清澈chaoshi。
一瞬间,仿佛时间倒流,沈遇想起了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酒吧后街,夜凉如水。
苏静影站在他的车外,说能借给她钱吗。
当时的她就是这样的眼神,让人一眼能看到底,却又带着点无助的悲凉。
沈遇一直以为他们的相遇,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