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纠结着, 外面沈逸澄的声音传进房间里, 打破了她和李渭之间的僵持。
“阿姐!”
少年在外面轻轻敲门,还未等她回答,李渭已经起身去开了门。
“阿姐,你没事吧!”溢于言表的关切,让沈薏环也松了神,她看了看弟弟, 瞧着是Jing神头十足,不像她一般, 这会尚且有些难受。
“我没事, 澄儿, 是……是将军救了我们。”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李渭出手相帮都是事实,总是应该承了他的情的。
“多谢将军仗义搭救。”沈逸澄明白姐姐的意思,李渭与姐姐的关系与他无关, 既是救了自己,就应该感念。
“我救你们可不是因为我仗义。”看着姐弟两个如临大敌的架势,李渭坐到一旁的茶桌前, 淡笑着说道。
“将军救了姐姐与我, 澄儿自当回报, 不知将军可有什么想要的?”对李渭和姐姐之间的事,他也是道听途说过一些,从来没有细问过,只是知道姐姐为眼前这个男人很是伤情过, 因此也不愿过问姐姐的伤心事。
毕竟如今已经与姐姐和离了,这恩情他来还便是。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一共十来号人的救命之恩,由你来还了?”听出了沈逸澄的言外之意,李渭面色不变,似笑非笑地看向沈逸澄说道。
“但凭将军吩咐,澄儿自会尽力。”沈逸澄话说得真诚,也确是发自内心的。
“心是好心,不过怕是有点不自量力,”李渭抬眼看了沈逸澄一眼,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便是一皱眉,“青崖,换些茶水来。”
李渭等着青崖给他换上新茶,他不说话,屋里便静悄悄地。
片刻之后,青崖端着茶壶茶盏推门进来,这些东西李渭每次出门都要备上好几套,这会倒也算是动作快的。
茶壶里是他惯喝的君山银针,他晃着茶盏,看着里面澄黄的茶汤,微微勾起唇,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沈逸澄,“坐下吧,站得那么紧张做什么。”
沈逸澄抿了抿唇,走到李渭的对面坐下,李渭随手拿起客栈里备着的茶盏,倒了一杯,推到沈逸澄面前,“来吧,沈小公子,说说你能为我做什么?”
“将军需要我做什么?”沈逸澄礼貌的抿了抿茶水,放下茶盏说道。
“连吃饭都能着了道,还带累你姐姐,我能用你做什么?”
李渭唇边一直勾着笑意,可说话并不客气,这沈逸澄是个极聪敏的孩子,就是还习惯着被保护,做事太过意气。
“将军,澄儿他如今不过十五,您不必这般难为他……”沈薏环不愿弟弟被他讥讽,出言说道。
“不过十五?我七岁随兄长出征南境,十二岁便已身在南境战场,十五岁时我都已能带单兵征讨北境,十五又如何?”李渭转头看着沈薏环,声音沉沉说道。
旁人说起自己的过往履历,总带着些不好意思,他这一连串说出来,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叫人无言。
可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的赫赫战功,沈薏环最是清楚不过。
“将军是人中龙凤,自是了不起的。”沈薏环有些哑口,她只是不愿意弟弟被他冷嘲,哪知道他这般不饶人。
“人中龙凤?”听她的话音,李渭起身走到她近前,面上仍是带着笑意的,他靠近她,重复了一边她的原话,修长的手指刮过她的脸颊,“人中龙凤你都不喜欢,环儿眼光倒是很高。”
他声音很低,后面那话大概也就她听得见,饶是如此,沈薏环仍是红了脸,在她印象中,李渭往日里都是冷清自持的,哪像如今几次见面时,这般的不要脸。
李渭见她红着脸,神色羞恼,也没再打趣她,他转身朝向沈逸澄,“那严家镇刚受过灾,一派荒凉,根本就不应该往里进,那个酒楼,桌椅摆设全是新的,一点旧痕都没有,掌柜的笑意难掩凶光,你都不曾警觉半分,出门在外,入口的吃食也不知道检查,那么粗劣的蒙汗药能将你们尽数绑了,真是,蠢透了。”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之意,那个客栈处处透着不对劲,他们这十来号人,竟然尽数折在里面,他都觉着不可思议。这样一群人跟着沈薏环,他哪放心的下。
“堂堂男儿,若是遇事还需要姐姐保护,那也不用读书入朝堂了,总是长不大的,便是封侯拜将也是无用,最终也不过是多吃几碗皇粮罢了。”
李渭的话难听,但沈逸澄并未恼,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李渭抱拳深深地行了一礼,“将军的教诲,我记住了。确是我还做得不够好。”
见沈逸澄还算听得进自己的话,李渭面色也松了几分,他走到沈逸澄身边,“不过这教训也不是一日便能领会得了的,不如先说说,你能如何报答我。”
“只要将军不嫌弃,我定会尽力。”沈逸澄也不像方才那般信誓旦旦,李渭那样说他,其实他心里也颇受打击,可他也觉得李渭说得很对。
他如今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何谈保护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