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卿徐徐踱步靠近栾木身旁,颇有大家之范让人不禁肃然起敬,“救人而已。”
“救这个罪人?”
“他不应负罪。”
栾木闻声诧异地回头,只见北云容从后方跟随而进,秦广王靠坐在殿堂之上,见他来更是目露锋芒。
“他目无法度,私改命数,难道不是罪不容诛?”
“命数杀人千万,难道就应顺其而猖?秦广王明知命数有错,却仍旧“秉公执法”,这不是公正廉洁,这是迂腐僵化。”
北云容分明前脚刚进这庄严殿堂,口中竟是义正言辞地指责秦广王,下方鬼官个个听得心惊胆颤,唯恐此人惹怒了大王而不让鬼界安生。
“鬼界向来是听命行事,从未出过差错。”
“秦广王何以保证天界不出错?”
北云容护在栾木身侧,抬头直视上位的鬼界之主,“难道非要待日后Yin兵猖狂,人界尽毁,三界失衡这才叫错?即使他有违法度,但救了无数苍生,难道不该将功抵过?”
秦广王不出一言相驳,北云容此席话让Yin天子再也按捺不住,他起身朝着阶梯之下而行,立于中央转身对秦广躬身而礼,鬼界之中素来昏暗,更不用说殿堂之内,栾木有些瞧不清秦广王神情如何,但偌大空间下却是能感知上方压力。
“阎罗你这是何意?”
“这三百年以来,他虽功过皆有之,但次次行事都是尽力而为,他因是半人半鬼,所以任职以来为人鬼二界谋福无数,私认为可酌情减刑。然,栾木为我一手提拔,我自当连坐。”
“连坐?你是想威胁我?”
“我无心此意,只是认为今日结果并非栾木一人为之,望功曹能将此考虑其中,再减其刑罚。”
“你已是从第一殿贬至第五,怎还不知悔改,在此袒护他人?”
“事实如此,并非袒护。”
鬼官们无人曾想过,治罪栾木竟可牵扯进阎罗王,栾木本欲起身阻止,却是被北云容挡在身后,牵制住行动。
秦广王终是离坐起身,鬼官们吓得立即跪地叩首,他拾级缓缓而下,獜兽们见他靠近,心中虽惧怕不已,但却也强撑着作势威胁,然而秦广根本不将其放入眼中,他冷眼环视栾木周围的造反者。
“孟婆,你又要如何说?”
孟婆轻笑,“小女子不过是负责熬点汤药,哪儿敢说什么大话?只知道流放了判官大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出下位继任者,人鬼二界势必大乱。”
秦广王怒挥衣袖,震碎了左右壁灯,鬼火悬于半空,幽蓝色映射在秦广王脸色,恐怖如斯。
“你们一个个要我放他轻过,可我若是放了他,天便不要我鬼界好过。”
“天错了,不该与其罔错,自古治理之道,向来是以上治下,而以下督上,上立法度,下行明事,上蔽而犯法,下不该顺意为之。”
其言本无错,只是众人惊愕于出言之人,秦广王回头凝望于念卿。
“羽书上仙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自然。”
秦广王嗤鼻而笑,随即转身对栾木奋力挥袖,只见栾木胸口突然横生一把黑剑,贯穿了胸口,栾木一时眼目失神,整个人倾倒在了地上。
无人料到秦广王会出手如此迅猛,孟婆与獜兽惊呼出声,旁侧的北云容只觉气血上涌,脸上青筋迸出,他即刻御出剑匣中的长剑欲于鬼界交战,却是被身后栾木给拉扯住。
“先别动怒,我没事儿。”
见他行动自如,面色如常,北云容虽疑惑,但仍是将剑收回,“秦广王,你这是作何?”
“他擅用生死簿,此为事实,不可不罚,我夺了他半条人命,他已彻底沦为鬼神,再不为人。”
半条人命竟是换了永生地狱,栾木知道这是秦广王对自己的宽容,他连忙跪在地上对其三叩首,“多谢秦广王仁慈!”
秦广王负手于身后,转身背对其离开,“都散了吧。”
“是。”
众鬼官应声过后,尽数退下第一殿,此番审判竟是就此作罢,众人都知晓这一回是秦广王心仁了,但谁也不敢言说。
因为怕天界有所怪罪,念卿便是回了天界将此次劫难尽数禀报仙帝,仙帝听闻了因果经由后,自知法度有误,立即着手审查了星宿官手中的所有命辰,将写有因果循环者命数一一更改。
北云容在鬼界停留数日后便是决定回月清尘继续修仙,栾木最初是舍不得的,可自己早已决定不碍他修仙路,便是没有出言相劝,他将北云容送至通门,望着良人眉目,心中悲切却不可言。
而后栾木去第十地狱看望了阿玺,将万俟彻的所为告知于她,姑娘仅仅是会心一笑,于她而言,尚有来世便是莫大的安慰,虽然二人无法见面,但阿玺要栾木带话于万俟彻,若四百年之后仍未忘记,就在忘川河畔等她,万俟彻闻言,终是shi目落泪,应下一“好”字。
因为栾木彻底成了判官,不可再自由进出人界,于是勾魂收魄之事便是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