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陈伯做主把医生送走,然后就回来照顾柳岑徽了,至于说昨夜的意外,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忽视。
家里气氛很是凝重,等到柳岑徽能差不多坐起来,他就去了客厅,之后一直待在这里,静等各方的消息。
在他平静的外表下,悔意和害怕始终盘旋,对傅宁的歉疚更是时刻问责他的内心。
但柳岑徽没想到的是,时过正午,家里迎来了不速之客。
傅金辉和傅媛一前一后,被佣人迎进来,一路凑到柳岑徽不远处。
“哎呀岑徽啊,有时好长时间没见,知道你忙,我就自己来了,就是想跟你问问,最近有没有时间去傅家吃顿饭啊?”他乐呵呵地笑说。
作为长辈的傅金辉如今却谄媚的很,点头哈腰的奉承姿态,看在本就烦躁的柳岑徽眼里,愈加油腻。
“有话直说。”他按了按酸涩的额角,满心都是傅宁的去向,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不请而来的老丈人。
傅金辉没听出他话语里的不耐烦,还笑呵呵的,他自说自话了许久,把公司最近的生意有多不好,他工作多辛劳,生活有多不如意,从头到尾说了个遍。
最后还是傅媛捅了捅他,他才恍惚发现,是不是一直没人搭理他啊?
傅金辉一愣后,很快尴尬起来,他讪笑两声,牵强地转移话题:“哈,哈哈,哈哈哈……说起来,怎么不见傅宁呢?”
这两个字一出来,柳岑徽当即愣了,他的面色一变:“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还有事要忙,恐怕没时间陪两位了,二位不如先回去吧,又是改日再谈。”柳岑徽扬声,“陈伯,送客!”
“哎哎不是……岑徽啊,岑徽!”傅金辉难以置信,他大声的喊着,却抵不过几人的推搡,被陈伯不容拒绝地请出去。
柳家别墅外。
几乎算得上被赶出来的父女两人,一个面上尽是Yin狠,一个则是满脸尴尬。
傅媛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扭头对傅金辉说:“爸,你说傅宁他是不是失宠了啊?”
“咱们在柳家呆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他人影也就算了,就连提到他的名字都得不到好脸,那些佣人们也都讳莫如深,就好像……不敢跟傅宁有牵扯似的。”
“你看哥夫刚才,咱们不过问了句傅宁怎么没见着,他就发那么大的火,可别是……”
“可别是什么?”傅金辉蹙眉。
“可别是傅宁做出什么烂事,惹了哥夫的厌弃!”
眼见傅金辉有些意动,傅媛再接再厉:“爸,你不是忘了傅宁上次回家时有多么嚣张了吧?你看看他那态度,就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我们也就罢了,可你作为他亲生父亲,他连你都不尊敬,简直不像话。“
傅媛振振有词:“要我说,要是他真失宠了,没有哥夫护着他,咱们正好教教他,什么叫尊老爱幼。”
她一想起来傅宁上次回家的嚣张气焰,气得牙根发痒,只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才能一消心头只恨。
傅金辉沉思许久,摆了摆手,扔下一句:“以后再说。”转身离去。
傅媛听闻此言,不甘心地跺了跺脚,一路追上去,眼里的暗光却未消减半分。
第38章 流浪
一连三天,柳岑徽快要崩溃了。
他们根本没办法想象,一个又蠢又笨的小傻子,跑出去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一开始找不到人的时候,柳岑徽也就想想:小傻子会不会饿到,会不会冷,会不会渴,会不会害怕。
可随着找寻无果,拖得时间越长,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随之而来——
傅宁会不会被人拐走了?会不会被有心之徒哄骗?会不会被人欺负被人打,会不会……
这些念头不能有,一有就停不下来,只让柳岑徽更受煎熬。
也不知道傅宁到底跑去了哪里,柳家上上下下调动了近百口人,从别墅往外一路问过去,竟是一直没得到他的消息,也是愁煞人了。
可在焦虑寻找之外,柳岑徽所经受的,远比旁人看见的要多得多。
每到深夜,每每午夜梦回,当他从浅眠中惊醒,眼前只有大片大片的血色,鼻翼间全是焦灼的烟火气息。
大火,推搡,疯狂……
当年他被亲生母亲从楼梯上推下,又一把大火烧了整间别墅,若非陈伯担心过来看看,或许他就直接丧生在那场大火里了。
然而梦里所有的火舌到最后,又汇聚成一张熟悉的面孔,傅宁眼中无声地淌着泪,嘴巴死抿,抽抽搭搭无声控诉着他的罪行,似乎在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我死?
最后的最后,便是所有人皆离他而去,从陈伯到一甘兄弟,再到小傻子,脸上全是惊惧,嘴里喊着:“疯子不要过来!”再大步逃离。
只留他孤家寡人,静立窗头。
但这些还是次要的,更严重的是,因为这次失智伤到傅宁,本该转天就好的Yin暗情绪,只是掩藏起来,却久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