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视结束的时间到了。
祝逢扶着他走出去,遇到在门口踌躇的刘姮。
谢余辰对祝逢说:“你先回去吧,休息下。”
第34章
隔着很厚的ICU封闭门板,谢余辰结束了今天和容曜的见面。他和刘姮沉默着坐在病房外,仿佛能听到幽深处传来的挣扎绝望的嘶吼,
他从来就不喜欢医院。
难闻的消毒水味,到处弥漫的低沉气氛,匆匆而过的白色,面对离别时人们绝望的表情。
容曜在去年的最后一天最后一秒接受了他的吻,是在医院。
他一向爱得卑微,猜不出容曜对自己的爱情是始于自己多年的卑微爱情被揭露,还是始于那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吻,或者某一个他并不在意的举动。
他相信容曜会爱他,但不会比爱林煦更深,就像他觉得容曜会接受他的示好,会愿意为了他离开,但不会因为他去放弃一个求生的机会。
容曜是在用一半的生命换对他表白 ,证明自己说的那句话。
在车祸的前几分钟,谢余辰对他表白心意,容曜说“嗯,我都懂”。
他确实都懂,所以愿意百倍千倍回报,发生危险时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爱人。
蛮傻的。
“他小时候很可怜,”谢余辰疲惫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响起,“我每次见到他都在后院里,穿着林易剩下的衣服,裤脚都短了一大截。”
“他跟他妈妈就住在林家后院那间仓库改成的房间里,冬天供暖不足,他就裹着很厚的旧羽绒服去找厨房的佣人要剩下的饭菜,那时候他才十四岁。”
像是说给刘姮,也像是说给自己。
“他很努力地读书,每年都有奖学金拿,在大学时候一个人完成几个人的任务。”
“他妈妈去世是因为林家没人给她看病,也没人跟他说过,所以拖到最后都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走。”
“但是他从来没跟我提过一句自己受过的苦,一开始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
“妈,您总说他不体面,”谢余辰说,“可他妈妈是在怀孕以后被林仲抛弃的,没有插足过别人的婚姻。”
他没有转头去看刘姮错愕的眼神,只是在回忆着容曜带给他的一切,每一份都像一把刀,生生往自己胸膛里插。
他承诺过的一切,构想过有关未来的一切里,都有容曜的参与。
他们会在神圣的教堂里接受人们的祝福,会漫步在某个城市的街头,给路上的流浪艺人一些钱,停下来听一场不太体面的音乐会。
广场上会有飞起的白鸽,容曜一定会目不转睛地看,然后拍下一张张照片,洗好后夹在自己最常翻看的书里。
也不会再孤独一人地去祭拜母亲,谢余辰每年都会和他一起去,给容瑛送她最喜欢的花。
他们会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一直到老。
每一个细节里都是容曜的影子。
谢余辰眼前的事物逐渐雾化,他抹了把眼睛:“看到他这样,您是不是满意了,妈?”
他听不到身旁人的哽咽和啜泣,缓缓闭上眼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谢余辰的伤势逐渐好转,除了每天下午去陪伴容曜外,其余的时间都在病房里办公。
林易的事情曝光,对林氏造成了不小的打击,紧跟着当年林仲陷害养父逼迫兄长的事情也被人曝光,林氏的股市随着口碑一起一落千丈。
当看到林氏董事长因病住院的消息时,刘姮没有多问,她看着面前愈发冷峻的儿子,悔意漫上心头。
昨天她换掉了容曜病房里敷衍了事的护工,并认真询问了主治医师病情的进展和什么时候能够苏醒。
“各项生命体征都很平稳,醒过来是时间的问题,只是,”医生叹了口气,“不排除会有后遗症的可能性。”
看到刘姮闻言面容惨白的模样,医生安慰道:“您不用过度担心,出院后后续护理以及治疗跟上的话,还是可以和正常人无异的。”
刘姮掐了掐手心,又认真地询问:“那后续的护理都有什么注意的事项?”
一周后的下午,容曜被转到了普通病房,单人间很宽敞,谢余辰每天都会在窗台上放一束新鲜的花,现在是花多的季节,他想容曜如果醒来看到会很开心。
谢余辰用温水沾shi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了擦脸,避开伤口的结痂。
容曜的额角有一道很长的伤口,现在还没有拆线,大概是被碎掉的玻璃划到的,很深也很长,而他明明是个很怕疼的人,被刀划一个小口子也要谨慎地上药,贴上创口贴,每天睡觉都担心会碰到的。
谢余辰一点点地想着,清楚地记得容曜的样子,他似乎很久没有看到容曜睁开眼睛。
容曜的眼睛好看,像是花瓣的形状,看着人的时候总是专注温柔,带着笑意时就会露出可爱的卧蚕。
谢余辰就多用温热的毛巾贴了贴他的眼睛。
再往下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