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话落,她平淡的目光落在四周,最终全然不在乎地坐在御椅之上。
“现在你自可以让你的人护驾,若有那个翻身能耐,皇姐自然不会怪罪。”
“若没有,还是早早让出这个位置,也好让皇姐另行举贤。”
听到话,秦瀚却是没有动作。
秦沅汐眸中惊疑闪过,愣了愣,才犹豫下吩咐人将他控制。
“暂且封锁宫里的消息,通知各部大臣,天子身体微恙,暂且休养几日,月底朝会推迟。”
“是!”
这一夜,凌晨的晓星格外漫长。
秦沅汐随后还是见了皇后俞萱然还有肖怡几位贵妃,随后,她们一同被安置到了一处僻静的宫殿。
宫外,肖垣肖承肖泠三弟兄再见到自己的母亲,此时早已经是三日之后。
宫里头不少事情忙,秦沅汐也没有空管身后事,忙完一遭才想起自己之前是将几个孩子跟肖锦风一道关起来了。
这日有空,她想起外边的安排,方才令人出宫将肖锦风跟三个孩子带进来。
肖垣和肖泠两个老大都是机灵鬼,早早便闻到了不对的风声,这几日又和父亲交谈了,知道了自己母亲身上的事情。
这次再见,面前这温和如常的母亲,两人竟觉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
这一手囚禁舅舅,行谋逆之举的女子,竟是他们那温柔贤明的母亲。
说不出来是愤懑,说不出来是无措,说不出是害怕。
从繁忙的政务中抬起头,还未曾来得及抿一口茶水,秦沅汐便是瞧见殿里站着发神的肖垣两人。
“怎么,垣儿泠儿你们站在那里作甚,不过娘这边来坐坐?”
她这依旧随和的话并未得到答复,兄妹两人一愣一愣。
直至许久,还是肖泠红着眼眶低泣,“原以为母亲是贤淑有德的大宁长公主,怎么……怎么如今篡了舅舅的皇位,成了万人诛之的乱臣贼子。”
“母亲为人,太令我们失望了。”肖垣也是犟着性子。
少时之事,公主的一切坏事肖锦风是不可能跟孩子提及的。
两人打小尊敬自己的母亲,引以为傲,自然从来不会想到他们母亲会怀有那么罪恶的想法,并且在如今犯下大错。
殿室之内,肖泠两人的话气势汹汹,尽是落入一干宫女太监耳中。
秦沅汐脸色僵了些许,转而变得Yin沉。
“泠儿,怎么说话来着?你们两个七岁孩童知道什么?母亲这么做是为了大宁江山。”
“你们舅舅什么能耐你们都清楚,性子孤傲偏偏还优柔寡断,不知道体恤民情,母亲废了他,自会重新选一个继承人。”
她这话说的义正言辞,讲白了还是虚伪之举。
肖泠也不是傻子,自古逆贼行事皇室争端,打的都是这等旗号。
自己这娘明明就是想学曾祖母一样做女皇帝,还要说一套皇舅舅昏君,这些浅显,哪里骗得过她。
“母亲说了这么多,还是不尊礼法。母亲从小便教导我们遵规尊礼法,偏偏自己成了天下逆贼,母亲身为公主,行这大逆之事,如何受得起千古史官的笔诛墨伐?”
“天下史书,有能者自有公道所在。”
秦沅汐丝毫不见愧色,正色看向殿前的女儿,“我只为祖母的江山,只为自己心安理得,不在乎那些言辞如何,千古功过,百年后自有人评说,这大宁江山早颓废了。你们不会知,元庆年间的人比这幸福百倍万倍,正业年战争频发,政色衰颓,劳民之举实在数不胜数,这天下留给你们那个舅舅不会有任何起色。”
“垣儿,你们还小,这事是我跟我亲弟弟的事情,再不济也会有你们皇祖父祖母干涉,你们参合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一干话来,肖垣两人听得一愣一愣,尽可能思索母亲言之的道理。
但明显的,他们只会明白,如今外边流言蜚语起来,对母亲的只有无尽的抨击与指责。
云熙公主发动了政变。
他们的母亲发动了政变。
他们那个温柔贤淑的母亲,留在史书上多了多么刺眼而突兀的一笔。
谋逆贼子,向来不会得善终。
更何况,她自己还担心舅舅的处境。
母亲是个强人,还多疑,严厉,肖泠是真正知道的。
再等抬头的时候,母亲已是不知何时走近了身边,正按着自己的肩头审视自己。
肖泠吓了一跳,缩了缩身子,却转眼被抱起来。
“母亲,我……”她想说两句,可话到了嘴边就只知道咬嘴唇。
“你们要记住,这天下强者永远具有发言权。”
秦沅汐板着脸教训,“不要管其他,你们是郡王郡主,不久将会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郡王和郡主。有娘在,今后谁也伤害不了你们,谁也不敢议论你们的是非。”
“你们堂堂正正,是我云熙公主的孩子,不是反贼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