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眼下才是啊,昱茗。”方大儒宽厚一笑,“自从我在生死关头走过一遭,便觉得只要有一条命在就是很幸福的事了。”
方昱茗受教低头:“是。”
方大儒忽然定睛向他身后看去:“再说了,如何没人送咱们?”
方昱茗诧异回头,便见一辆颇具特色的高大马车向他们府前行来。
马车行得很稳,到了府门口不疾不徐停下。
车一停,其上下来个拎着药箱很是稳重的瘦高丫鬟,不是花椒又是何人?
花椒在车前候着,祝星不紧不慢地从车上下来。
她今日并不曾盛装打扮,愈显得有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丽之美。
方大儒和方昱茗都是一惊,没想到祝星这时候会来。
他们知道祝星刚从胡人那里脱身后回到京中,一直以来在府上闭门谢客。他们亦派了下人去送礼表达一番慰问。
“祝姑娘。”二人齐声,带着些诧异。
祝星优雅还礼:“二位老爷。”
方昱茗和祝星也就数面之缘,自认为与她并没什么交情,因而对话的重任落在方大儒身上。
方大儒见了祝星却很高兴,便问:“祝姑娘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祝星含笑答:“我无碍的。听说你们要回老家,今日特来送行。”
方昱茗一愣。
方大儒倒不怎么意外,微微感慨:“不成想祝姑娘会亲自来送我等,一番心意,我等心领了。”他说着朝祝星一礼。
方昱茗心中百感交集,当即对着祝星也是一礼。
没想到到最后来送他的是个小女子。
“花椒。”祝星偏头叫道。
花椒立刻拎着药箱上前,将之呈至二人眼前。
“我别无所长,诸位这一路山高水长,多带些药备用总没错。这是我妙手馆中各类药品,还请二位莫要嫌弃。”随着祝星的话,花椒将药箱交到二人手中。
二人也不曾想祝星竟然带了礼物,而这礼物对他们来说是正能用得到的。妙手馆中所卖之药有口皆碑,可见祝星是用心对待他们了的。
“怎会嫌弃?我等感激不尽才是。”方大儒亲手接过药箱。
另一边方昱茗不忍让老父提重物,将药箱从老父手中换到自己手中,又不好意思地对祝星答谢:“多谢祝姑娘。”
他一时间想到自己一开始对祝星的断亲的成见,又想到祝星如今已经不是祝姑娘,而是皇上亲封的白马郡主,心中便更是复杂。
“路途遥远,一路顺风。”祝星微微笑着,似乎并不为他们被贬谪而感到担忧。
“承祝姑娘吉言。”方大儒拜谢。
“那我便先走了。”祝星微微颔首,来得快,去得也快,像一阵风。
“且慢。”方大儒叫住祝星,“我这有些史集,我知祝姑娘你最爱看书,若不嫌弃,便一同带回去吧。”
祝星面上顿时闪过惊喜,郑重谢道:“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方大儒更喜欢她这不忸怩的落落大方,当下叫住正在往车上搬书的家仆:“这一箱直接搬到祝姑娘的车上去。”
书箱便被搬到祝星车上去。
双方再度作别,倒没什么依依不舍,都很洒脱。
望着祝家马车离去,方昱茗终于问出自己的疑惑:“祝姑娘怎么会来送别咱们?”
方大儒一乐:“我早同你说过祝姑娘是个心善的人。她这是感谢咱们,才会在这时候送咱们一程。”他说着说着便有些唏嘘,敢冒着触怒皇上的风险过来,他都不知该说祝星什么好。
“感谢什么?”方昱茗依旧不大明白。
“感谢什么?”方大儒似问似答,“但凡咱们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好意,她都会记在心里。或许感谢你在祝严钏初入京中时躬身去祝府,给祝严钏一个面子。又或许感谢你在望江楼中为她说话。”
方昱茗完全不可置信:“就……就因为如此?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
“是啊。”方大儒眼神悠长,“当日祝姑娘救我一命,完全不要旁的报酬,只要我那三本书。她是个好孩子。”
方昱茗颤了颤嘴唇,为当时因为道听途说而对祝星颇有微词的行为后悔不已。
……
洗梧宫中,贵妃卧榻静养,自有小宫女将葡萄剥得晶莹剔透喂与她吃。
五皇子病愈,祝星平安归来,贵妃挂心的两件事都得到解决,因此她又恢复了往日娇生惯养的脾气,要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皇上进来就瞧见这一幕,看贵妃没有往日郁郁寡欢的神色,反而更加开心:“爱妃少吃些葡萄,白马郡主说了,你要忌口。”
贵妃将嘴一扁:“臣妾冤枉,臣妾这才吃了几个,就被您抓了正形。”她顺便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不要宫女再剥。
皇上往她身边一坐:“那看来朕来的正是时候。”
贵妃便顺势依偎在皇上肩头:“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