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言语带着几分娇嗔,这一句若有若无的抱怨,反而让陆绶耳尖微红。
他道:“殿下如若不想去,那就不去吧。”
“刑部明镜司大概今晚就到了,最迟明晚就能把该查的查清楚。至于芙意皇庄这些账簿,宋嬷嬷明天也该差不多了。”
成华公主看着陆绶认认真真为她考虑,停了片刻:“得了,今晚准备准备,我到要看看,白伊还有什么招数。”
公主拽着衣裙,像是只傲娇的白猫,一边往小径上走一边讽刺着:“还家宴?谁和他们一家呀?”
“本宫生来尊贵,也就他们越来越不知分寸……”
——
夏日里暖风丝丝缕缕缭绕在水上亭内。
月色正好,宛若水银铺散在湖内,小湖银波泛起,如若仙府。
成华公主坐在客席高位,打着呵欠看着水亭里的舞蹈,偶尔花上几分功夫,瞥一眼白家一众人的神情。
唉,真是各有各的打算。
白执义一门心思想讨好陆绶这个朝廷新贵。
至于旁边那位夫人,一个劲给女儿使眼色。
说起白伊,那双眼睛和她母亲没什么区别,看着陆绶的架势她都怕她们眼珠子掉下来。
成华哂笑一声,慢悠悠倚在圈椅上,饮了一口梨花白。
“宋大人,今天这宴会,说是给小女庆祝,倒不如说是给两位大人接风洗尘。”
成华摩挲着银酒杯:“是么?”
“这……”白执义道:“宋大人不满意?”
“还行吧。琵琶是上好的木材,箜篌、筝琴也是千金难买,只是,唯独这舞蹈似乎有些疲惫。”
白执义面色尴尬,他平日赏乐看舞,不过是图个乐子,今天的舞蹈,他自觉也是十分Jing彩,怎么会发现跳舞的人疲不疲惫?
他悻悻道:“宋大人自京城来,自然觉得我们穷乡僻壤,音乐不入流了。”
成华漫不经心道:“陛下厚待成华公主,怎么能说沅郡是穷乡僻壤呢?”
“舞女可是上好的舞女。”
“这……”白执义咽了咽唾沫,对于刚刚那句冒犯的话,他显得有几分局促:“宋大人的意思。”
成华的眼光轻轻掠过白伊。
今日的白伊倒是有趣,明明是自己的生辰,穿衣却十分简单轻盈,青衣飘扬,颇有几分飞燕起舞之轻巧*。
白执义顺着成华眼光看过去:“伊儿,今天的《鹤雅》是怎么回事?”
白伊盈盈下拜,向水亭看去,之后略是沉yin:“父亲,今日舞师拂衣似乎有些疲累。”
白伊声音不算大,但也不小。一瞬间,会庭静了下来。
白执义微不可查瞪了水亭上数个女子一眼,又像是意识到什么,向自己的夫人何氏看去。
他眼睛眯了眯,片刻,最终退让了一步。
“宋大人、陆侍中,看这情况,今天拂衣姑娘好像有点疲惫,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他叹了口气,像是请求:“不如让我家小女试试,她舞艺算不得多好,但也不差。”
“宋大人,陆大人,你们看?”
陆绶听罢,清冷的面容仿佛涂了一层霜,他眉头微皱,正欲说话,却见公主放下酒杯,勾出一抹笑。
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有意思,既然跳得不好,那主动请缨,是要丢人么?还是白伊姑娘有什么特别?”
白伊怔了一瞬,转眼就恢复原先的大家闺秀模样:“宋大人说笑了,小女只是担心宴会单调无趣。”
“美酒佳酿,月华如水,管弦悠悠,这些还不足够么?非得要跳支舞来拉胯?”
白伊被呛了声,娇声反驳道:“宋大人,你怎么——”
“伊儿,退下!”白执义呵了一声。
白伊看了父亲一眼,讪讪退下。
何氏心里暗骂一句公主多管闲事,转眼又看向陆绶:“宋大人说的有理,只是陆大人说不定喜欢沅郡的舞蹈,我们总是要多问几句。”
陆绶看向何氏,疏离并未减少几分:“夫人见笑,陆绶并不热衷于此。”
“我今日来,只是因为陛下指派我到沅郡,故而多看多听,做到心里有数罢了。”
“罢了罢了,”白执义打着圆场:“宋大人、陆大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难免不喜这些,何必再问!”
“今日,是白某思虑不周,罚酒三杯!”
在成华公主和陆绶的注视下,白执义二话不说拿酒,三杯如流水相接,毫不犹豫。
成华腹诽,果然是酒囊饭袋。
白执义喝完酒,见场面渐冷,找着话开头道:“若我没记错,陆侍中是沅郡人士?”
提到陆绶,成华不由就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陆绶是沅郡人士,她是清楚的,只是再详细,她就不知道了。
“是。陆绶是沅郡人,只是后来,随恩师去了南边。”
白执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