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与上一世别无二致。
那时候,她也是用这遇火便盛大开来的莹粉,涂满了整栋暖玉阁……
景玉,我们还要这么拧下去吗?
为什么?景玉到底是为什么?
成华公主神情微微滞涩,耳边莫名其妙又冒出了这句话。
她想起她了无生意,决绝又发着狠的两年。
她想起了她在暖玉阁里,在耀眼灼目的火光里弹着琵琶,而她的驸马被人抱着,死死也不能进来帮她。
成华顺着火光里的缝隙,斜斜睨了外面一眼。
薛予羡似乎很是痛苦,正抱着头,不知道发什么病!
呵,和上辈子没什么区别,大庭广众之下,还以为对她有多么情深义重。
成华唇角不深不浅勾出笑,她得全全圆圆出去。
等她出去……
成华重生回来后,所有来日方长、打算细水长流的思想,此刻如藤蔓般肆意生长。
她不着痕迹朝后退着,一边避开火势,一边冷冷看着眸光奇异的薛予羡……
直到华庭中央的烛台颓然倾倒。
陡然间,纱幔在成华的眸色里被点燃,发出熊熊的异光!
“陆绶!你干什么!”吴谓一把抓住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厉声呵问。
陆绶头上还带着自山下飞奔而来的细汗,他回眸扫了一眼吴谓,看着约么自内庭起的火焰:“来不及了!”
吴谓转头看着熙明帝几乎亲自上阵,拨开重重侍卫阻挡,往华庭这边冲,心先漏了一拍。
“陛下已经来了,陆寒玉,你先稳住!”
陆绶冷静地向华庭瞥了一眼:“松开!”
在吴谓一刹的惊异里,陆绶已然挣脱开桎梏。
耳边是熙明帝焦急地“成华”二字,眼前是瞬间便没入人群的暗蓝色身影。吴谓不得不定下神,让护龙卫再快一点。
凛州雪上月,杳杳匿云间。
成华公主娇媚的面容上,带着异常的平静。
尽管此刻,她分明知道自己已经退到最佳的位置,退无可退。可她还是忍不住地解下钗环和复杂的外裙。
那种置身极寒又如烈火焚烧的痛苦,她已经品尝过一次;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也不是没有体会。
只是,她如今分散的注意力像是收不回的海水,让她平静又扭曲、自持又挣扎……
“公主。”
蓦地,成华听见有人喊她。
她手里搅着外袍的裙带倏然停止,再一抬眸,便看见一张清俊的脸。
她恍若听见薛予羡冷得如同沾了雪的声音:
是因为陆绶,对么?
只可惜——他是惨死!
陆绶他到底怎么死的?
你们谋划着什么!
成华公主耳边是自己凄厉尖锐的声音,那声音像是破空的箭,在这混沌黑暗里刺开一道亮光。
她迷蒙地看过去,眼前男子剑眉紧蹙,一双漂亮的寒星目抬起,里面盛着她,白衣白裙、聘聘袅袅。
他弯身向下,在周遭烈烈火焰里,仍然恭敬不逾矩地牵住她的广袖,想要带她离开。
成华微微扭头,便看见了折断的窗栏口。她能想得到陆绶是多么艰难才扫开火舌,才能在平素一尘不染的衣袖上沾染尘灰。
一瞬间,她从混沌中彻底清醒。
“公主,先委屈您把沾shi的被子披上。”
在陆绶迅疾的动作里,成华垂眸看着他如玉般面容上的黑灰,轻笑一声。
电光火石之间,成华葱白的手指贴在了陆绶的脸上。
“陆绶。”
在陆绶短暂的抬头间,成华裹挟着唯一浸shi的锦被,扑进了他的怀里。
陆绶一时间定在了原地,在他越来越僵硬、不知所措的时刻,他听见公主娇俏的声音,兴许带着几分害怕后的责难和颤抖:“你怎么让我等了这么久?!”
你怎么让我等了这么久?
陆绶心里宽慰几分,公主不像刚刚那般出神就好。
他不多想,转身围着公主向打开的窗口走去。
华庭是先皇后的香堂,经年时光,除了已经浸入横木香梁的焚香,便是常年明亮的烛火。
熙明帝下令华庭维持原状,本就使得华庭不同于其他建筑,如今再沾上莹粉,简直是雪上加霜!
陆绶原本打算借着打开的缺口,小心绕过,可偏偏在这内室之中,瞬息里被辟开了中路,灼灼烧着巨大的烛台。
他迅速看了眼窝在他身后、极力降低存在感、不想给他添麻烦的公主,轻叹口气,温声道:“公主,这路出不去了。”
话音落,成华从锦被中钻了出来:“我们是要同死了吗?这绝不可!”
她碎碎念道:“陆绶,你先出去,好好活着。但你要记得,替我处置——”
陆绶无奈打断公主:“微臣的意思是,公主松开臣一些,让臣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