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骄很少见他这样温柔可亲的样子,多看了两眼,站在他身后帮他隔开想要凑上来搭话的各色人物。
他年纪虽小,可沉下脸时眉眼锋利,看人时眼风像刀子般刮人,因而真的隔住了许多人,没叫人上前打扰。
商别云专挑女摊主下手,混了好几个摊子,骗到了白送的糖人、香包、珞子等等各类小玩意儿,一股脑往程骄怀里一扔,拍了拍手:“玩得尽兴了,走吧。”
程骄抱着那一堆东西点头:“是。”
二人便出了坊市,又走了一阵子,走向了东郊,身边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不知不觉间,拐进了一条巷子,两侧民房低矮,前后空无行人。
程骄四下望了望,低声问道:“先生,可引到人了?”
商别云看他一眼:“反应不慢。”
程骄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那一堆东西:“先生不喜欢人,从不对人假以颜色,更不可能会对这种脏兮兮的糖人感兴趣。”
商别云点点头,在四周望了一望,看到一户人家门前,晒着几件小小的衣裳,指着那家大门对程骄道:“都扔了吧,扔到那家门口去。”
程骄跑了过去,将怀里的东西放到那家人门口,还特别将那个糖人抽了出来,放在了最上面,好不至于沾上太多灰。
商别云看着他的举动,也没开口催促:“咱这大红大蓝的英俊男子招摇过市,没理由引不来苍蝇啊。”
程骄跑回他身边,心里想着你要是对人族的比喻不怎么熟,就不要瞎用了,嘴上却不敢说,只是问:“没引到人吗?”
商别云摇头:“没有。我五识很好,全神贯注之下,不会发现不了。”
程骄有些犹疑:“是不是说明……”
商别云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还不能断言。这个事悬着一天,你我便多担一天的风险。我倒希望有人现在就跳出来杀你。水来土掩,总比这样每天两眼一抹黑地等着强。”
程骄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哎,不过也无妨了。”商别云又语气一振,劝慰道,“反正我们这次出来也不是专门为了这个,没钓到就没钓到,试一试总不亏,既然没人跟着,正好办正事办得也放心。”
程骄问道:“先生要带我去见的这位湛明,也是鲛人吗?”
商别云点点头:“没错。而且,你不会见到比他更奇怪的鲛人了。”
-------------------------------------
见到眼前的湛明之后,程骄明白了商别云的意思,并且深以为然。
当商别云带着他七拐八拐,穿过各处民房,走到一处小小寺庙门前的时候,程骄心中就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可真的面对眼前剃光了头发的和尚,程骄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又说不出的荒诞。
尤其是当眼前的和尚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眼角一点薄红,一副桃花相的时候。
商别云看着程骄看呆的样子,心中暗爽:早说了不是我定力不好,谁看谁都傻。
只听到程骄磕磕巴巴地问:“海里,你们海里也兴佛教的?”
湛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答这位没见过的施主,不信,那边有智慧的也就我们一族寥寥些许人,还经常碰不上面,没有什么传教的必要。”
商别云锤他肩膀一下:“你不胡言乱语的时候,没准能像个正经和尚。”
湛明依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商施主,小僧有戒疤,有度牒,在大寺空绝有字号,原本就是正经和尚。”
商别云扭过头来对着程骄:“他说话就这个德行,你多习惯习惯就好了。”
又对湛明说:“这是程骄,我这次来是找你,一是为了给他求个坠子,二是……我的丢了,你再给我个。”
湛明合十的手松开了,闭着眼深呼吸了几口,又艰难地合了起来,程骄眼看着他的手微微抖着,像是极力压制着:“阿弥陀佛,商施主,你没有良心的吗?”
商别云倒没好意思理直气壮,眼神闪躲着不敢跟湛明对视,一指程骄:“我是救他的时候丢的!你的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好事,丢的坠子,说不定是业障呢!”
程骄赶紧点头附和:“是是是,确实是为了救我丢的。”
湛明深深地看了商别云一眼,转过头来对程骄说:“阿弥陀佛,程施主,不必理他。劳动尊驾,将手递给我一下。”
程骄看了商别云一眼,商别云点头示意,程骄便把右手递了出去。
湛明握住了程骄的右手,闭上了眼睛。程骄屏住了呼吸,突然右手无名指抽动了一下,仿佛感受到一丝刺痛,十分轻,转瞬即逝,更像是自己的幻觉。
湛明松开了程骄的手,看了商别云一眼,恢复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程施主,不知道护身符的样式,你自己有什么要求?”
程骄收回了手,沉yin了片刻:“不知道刀斧案,可不可以?”
湛明与商别云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