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离思头疼,觉得事情已经脱离了他所能接受和掌握并理解的度量范围,连着声音都空乏无力:“你认为,洛蕴柔喜欢你吗?包括这个身为女子的你吗?”
夜澜闭着眼睛,长发垂落更显她瘦削纤细:“我真的好喜欢她。”
景离思觉得她卑微至极,举止荒谬:“你连说实话都不敢,还有脸说喜欢人家?”
夜澜抬起头,抓住景离思的衣角:“大哥,你许我一点时间,我好自己想一想。”
☆、第 11 章
景离思自从认识到夜澜不对劲以后,就平日多多观察她,恨不得记下一本景离初起居注……实在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许是之前听进去的话,也不挤时间去看洛家的那个庶小姐了,手底下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密,干净的绸缎瓷器生意底下又另洗了几家新店铺,造花炮之类的。景离思浅浅知道一些,见夜澜不愿意讲,心里也有数,便不去问。
至于她和洛蕴柔,夜澜这个人,心思玲珑八面,百转千折,可是沾了情字,就极痴极钝,只是一门心思对人家好,送着送那的……他除了叹一句“造孽”也管不了了,只是一门心思盼着她情海无涯回头是岸,早日回归燕衡派的怀抱。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怨念,竟然……显灵了。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洛蕴柔的帖子送到了燕衡,夜澜从来不会拒绝洛蕴柔的任何请求,收拾收拾就去了,景离思如何放心得下自然要跟着。
赴约之处,是一处食楼,食楼建的气宇辉煌,雕梁画栋,名家字画,前朝古董,十分讲究。伙计送他们来到了天字一号的雅间。
像是一出鸿门宴,景离思替夜澜推开了阁门。
洛蕴柔着一身浅紫色织锦妆缎的袖衫,梳作订婚的发髻。身边多了一个人。
夜澜知道他,裴寂华。
这个人正同他自己的名字一样,他的出现让周围的一切喧嚣浮华悉数沉寂下来,一切高贵璀璨的光芒在他面前都变得暗淡落寞,被他压制卑伏到尘埃里,他就像是天生的君王。
夜澜这个在野的当即感受到了冒犯。她挺直了脊背,直视他黑眸之下的示威,眉目之中晕染不开的浓丽艳色在她倨傲神情下顿时活色生香,又暗藏着俾仪天下的雍容气度,深瞳如夜色里涨chao时掩映的暗礁。
夜澜低下头:“裴公子,果真是人中龙凤。”
“曾听蕴柔谈起过景家小公子,果真是风度无双。”
景离思心中当即泛起雄浑的欣慰之意,从头到尾不过是夜澜一个人的独角戏,看今天的排场,这架势,可不是人家相好来划地盘了,他自清楚很多事情只关乎她一人,也不好宣之于口,理应由她一人来解决,故拍了拍夜澜的肩膀,虚谈了几句客气话便起身告辞,身心舒畅地好如打破了任督二脉。
席上风云暗涌,夜澜尽量别过余光可见洛蕴柔含羞带怯的笑靥,裴寂华虚虚挽住她的腰,于她步菜。夜澜眉目一敛,正准备提醒他洛蕴柔不喜食鲜笋,她已经闷不做声悉数吃尽,她使筷时,广袖下浮起一双素腕,素腕上的一对碧玺手钏珠光艳艳,更称她雪肤花貌,夜澜心下微沉,捏了捏怀里的一对尚未送出的羊脂对镯,强压下唇角几分chao流的笑。
一顿饭吃得五味杂陈,送洛蕴柔回府时,她又自作多情地跟在身后,前面一对璧人映着的身影交织,她孤影成双,连这二人所相交谈的言语都插不进去,见她的倩影终消在朱红府门之后,裴寂华终于有空回身望向夜澜。
夜澜知道他,裴寂华,树大根深,人才辈出的世家子,祖源是北齐的皇室,家世性情都号的叫人嫉妒。
夜澜望着天,细细品尝自己心腔到咽喉处都渗出丝丝痛意,抿唇冲裴寂华端正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日色稍暮,景离思靠在山门旁,不晓得已经等了多久,看见夜澜踩着夕阳自树梢叠影处漏下的光斑,一步步走回来,面上神色不辨悲喜,身影微有些落魄。
“还以为你会喝一个酩酊大醉回来。”
“蠢货才会做这种借酒消愁的怂事。”
他一边说话,一边细细观察她的神色,眼眶还好,没哭,携着她肩往回走:“你才多大的人,能参多少情意,你所了解的,不过是杂书闲记里面的死知识,再加上几首酸诗,又能悟几分。”
她不回声,一刻不停地往往前走。
夜澜此刻的心情已经十分不好,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的死样子。步伐越走越快,头也不回,天然微翘的唇角给她抿得平直。也说不清是妒嫉还是不甘,或是伤情,矛盾的情感如同暗夜滋生的藤曼已经将她束得密不透风捆扎地严严实实,肌肤下的血ye沸腾叫嚣,她有些喘不过气。
有些茫然又有些嫉恨。
唇角颤抖反而咧开一丝扭曲的笑。
景离思被她甩在身后,远远冲她唤:“带你去看星星,好不好?”
“不了,还有文书未阅,我已经,耽误太多事了。”
☆、第 12 章
夜澜的脊背很漂亮,肤白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