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杜文生选了一个离傅承安稍微远一点的位置坐下,两只手怎么摆都不自在。
客套话说完之后,沉默再次降临,像一块看不见的幕布落在他们身上,遮住他们的眼睛,使他们看不到彼此。
傅承安双手握着马克杯,手指在杯壁上弹钢琴。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这个情况,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合适。
杜文生的视线从左边那摞书堆上的《与社会学同游》,移到右边的《局外人》,再往下分别是《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第二十二条军规》和《眼睛的故事》。这些都是他买了很久,但一直没时间看的书。一如现在的他,明明机会就在眼前,他却没有勇气开口。
他很想知道小乖的那个新男友是谁,但是他又不想知道那是谁。仿佛只要他开口问了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保护他的壁垒就会化为齑粉,消散在风中。
可是如果他不问,他会用整晚的时间想着这件事,将自己逼进一条死胡同里,把头撞破了也不会回头。
傅承安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一个非常非常疲惫的人,一个被突如其来的意外逼到方寸大乱的人。沉默捂住他的口鼻,抽走了他身边的空气,几乎使他窒息。他实在不想再待在这里,他想离开。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刚说出口的句子撞在一起,像车祸现场的两个车主,看着对方,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承安再一次低头,舔了舔嘴唇,小声说:“你先说吧。”
“嗯……”杜文生挠了挠鬓角,眼神乱飘,“你、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你的男朋友,让他来接你?”
第55章
“什么?”
傅承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让对方重复一遍。谁知道杜文生反而受到了惊吓,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一边摇头一边否认,“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兵家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才第二次,杜文生就已经举白旗投降了。
果然嫉妒会给人带来恶果,杜文生在心里用力挠头叹气。他只有那么“一点点”想知道小乖的新男友是不是褚修远,比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多那么“一点点”。这一丁点儿好奇心禁不住反问,只一声就已经溃不成军。
这个问题衬得杜文生狼狈不堪,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充满嫉妒心的前任。他想在小乖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说明他在被拒绝之后依然能和前任保持良好关系。
可现实不仅给了他一个耳光,还调皮地扯下了他用来掩耳盗铃的遮羞布。他沮丧地发现,自从五年前分手后,他没有一天不在思念傅承安。从前是,现在也是。哪怕是面对面坐下,他还在想着他。那个问题不是为了让他自己死心,而是为了让手臂上多一道显眼的伤疤。
如果有“全世界最狼狈的前任”比赛,杜文生一定会第一时间给自己报名,并且有信心成为夺冠热门。
傅承安可能比杜文生更尴尬。他不仅听清楚了刚才那句话说的是什么,还立即领会到背后的含义。
杜文生以为自己拒绝了他之后回头答应了褚修远,所以才会问自己要不要打电话给根本就不存在的男朋友。
这种问题不管回答什么都不合适。如果说要打电话,他要给谁装模作样地打电话?如果说不需要,杜文生会不会误以为自己是在骗他。要不然他用沉默来代替回答?不行不行,这只会让本就尴尬的对话更加尴尬。
思来想去,傅承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暂时没有可以给他打电话的人。”
他边说边观察杜文生的表情。只见他的前男友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原本挺直的后背弯起来,左腿搭在右腿上,摆出一副惬意的姿态。左手食指抵在唇边,这是他在思考时的典型动作。
傅承安又低下了头,重新捡回自己的思绪。继续待在这里太让人窒息了,他想回家。
“我、我准备回去了,”他站起身的同时将马克杯放在茶几上,在裤腿上擦了擦手,“我自己坐车回去,不麻烦你了。”
知道小乖还是单身的杜文生怎么可能轻易把人放走。他挽留道:“要不吃完饭再走吧。”
趁傅承安还没来得及拒绝,杜文生抓紧时间将人留下来:“你要是赶时间的话,我们可以煮意面。”
即然来都来了,那么吃完晚饭再走也没事吧。傅承安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纯净水倒入雪平锅里,放在火上,不一会儿就煮开了。锅里的开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一个个水滴大小的气泡在温度最高的锅底凝聚而成,搭乘蒸腾而上的蒸汽,一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就“咕噜”一声,被一根看不到的针戳破。一个接一个水泡浮出水面,连成一片咕噜咕噜声。
杜文生兴奋地抓起一把意面放进开水里。他的心情就好似这一锅开水,开心得冒泡。当听到傅承安亲口说他没有男朋友的时候,杜文生差点笑出声。看来那个褚修远也不怎样嘛,那天看他一副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