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脑袋侧过一个小角度,随即认命般诚实地点了点头李衍走出来,把门在身后带上,妥协地说:“那我陪你在楼梯坐一会吧。”
男孩漂亮的丹凤眼再次亮了起来。
两个人傻里傻气的,在闷热的夏日里并肩坐了很久。
“哥哥你脸上的是什么?”小淮指着李衍脸颊奇怪地问。
李衍摸了摸被扇巴掌后的红印子,随口回答了一句:“成熟男人的勋章。”
小淮半信半疑,还想说些什么,就听着楼梯传来了熟悉的脚步。
李衍没来得及告别,就看见小淮兴奋地往楼下跑过去,不久后响起了交谈的声音。
“你跑哪里去玩了,这一脑门子汗。”是个女性的声音,应该是小淮的妈妈。
“这是……成熟男人的勋章。”小淮童声童气地现学现卖起来。
小淮的妈妈笑了起来:“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从哪里学到的?”
小淮指了指向上的楼梯:“是楼上那家的哥哥说的。”
谈笑声、开门的金属声瞬间凝固住,小淮的妈妈愣了很久,才讳莫如深地组织措辞:“楼上那家人……挺糟糕的……你以后乖一点,少找楼上的哥哥玩。”
小淮好像不满地辩驳了什么,李衍听不太清楚,也不愿意听得太清楚。
只记得那天他在楼梯坐到了太阳西沉,身上的短袖干了又shishi了又干。
李衍从杂物间里找了一面镜子,挂在了门口,每次出门前和回来后都看一眼。
在一次次的演习和训练里,他学会了在最痛苦的时候也保持着和煦的笑容,下定决心无论‘金玉其外’有多少‘败絮其中’,他永远都不会再让‘糟糕’这个词语成为他们家的标签。
走马灯翻到第二页,是医院长长的走廊。
李衍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迈进了专业的心理咨询室,在拿到那纸抑郁症的判定书后,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听从医嘱按时吃药,控制着与chao水般起伏的情绪做着斗争。他很少定目标,因为想象不出自己还能再活多少年,每一年更换日历都像是偷来般的庆幸。
等到心里的死水翻涌着淹没过头顶,被捂上耳朵,蒙住眼睛,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最绝望的那个时候,命运牵引着他遇上了昊子,迈进了那个狭窄的小巷子里。
两个人四手四脚,根本敌不过对面人多势众。
李衍的情绪却恍然在熟悉的疼痛中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挡在了那个幼时缩在墙角的自己前,不要命甚至不带任何技巧地反扑搏斗。
对面领头的大哥喊了暂停,朝着李衍满是血污的脸,赞许地点了点头,对他说“很荣幸能见到你心底藏着的野兽”。
魔咒般的一句话,打开了李衍尘封许久却无时无刻不在拼命求助的内心,也把宋媛带入了他Yin暗的生命里。
听到昊子说出那不靠谱的“假扮男友”提议时,李衍并没有想得太多,只是拐弯回家而已并不费太多力气,所以他随口就应承了下来。
后来见到宋媛本人,却像是终于等来了能够救赎他的光。
李衍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跟宋媛像是镜子的两面,他能够非常轻松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感染到她身上的魅力和反差萌。在宋媛身上,他能触碰到相似的寂寞和距离感,只不过她会把刺亮出来,而他选择了把刺对准自己。
喜欢上宋媛是他做过最不后悔的事情,甚至一旦想起她的脸庞,细微变化的小表情,都能让他展露出真正温暖的笑容。
宋媛传达出来的躲闪、暗示,他听得一清二楚。
早在告白之前他就预知了结局,可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份情感上的打击熄灭了他心底最后的光,让他再一次萎靡不振。
曾经他以为自己不具有爱人和被爱的能力,遇见宋媛之后他第一次发觉他不是棍棒下的行尸走rou,他也是一个有笑有泪、会因她的笑容而心动的人。
只可惜,他做不到了。
药效开始起作用,李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意识飘荡在身体上方,有种彻底的轻松感。
他一贯就是这么懦弱胆小的人,害怕失败,害怕失去。他朝着这个世界嘶吼,世界却不为所动,嘲讽于他蝼蚁撼大树的不自量力。
李衍觉得他彻底累了,累到没有办法骗自己去装作一切都好。
他不想要再给这个世界添麻烦了。
……
李衍迷迷糊糊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滴答的输ye声很响,吵得他耳朵嗡嗡地响,有人情绪激动地在用力晃他的胳膊。
李衍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妈妈满是泪痕的脸,眼睛布满红色的血丝。
他想抬手帮妈妈擦眼泪,但却没有力气,只能温和地用目光望向妈妈。
李母眼眶里蓄满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医生说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永远失去了自己儿子。
如果她发现自己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