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太子妃招姚珍珠过去时,李宿即便知道也未叫人拦。
皇宫内院,太子妃不会真对珍珠如何,不过是用这些小手段哄骗罢了。
姚珍珠便道:“臣妾听太子妃娘娘的意思,是想让臣妾劝说殿下,让殿下去同贵妃娘娘说合,让苏家支持太子……”
姚珍珠有些不太确定,也不太敢说。
李宿扫了一眼守在门口的贺天来,道:“是让苏家支持太子继位。”
“因我在此事出力,可以让父子之间的关系更亲密一些,也让我在父王继位之后,可以坐稳太子之位,是不是?”
姚珍珠小声说:“意思是这个意思,但娘娘没明说。”
跟太子妃说话不如同庄昭仪聊天来的痛快,太子妃总是含含糊糊,一句话要引出八百个深意,要旁人自己去反复猜测。
李宿道:“他们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
这话不能回答,姚珍珠没吭声。
李宿把茶盏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从小到大,孤同太子关系便极为冷淡,从无父子亲缘,无论孤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像三弟、四弟那般被父王看重。”
“一旦孤目光短浅,鼠目寸光,”李宿道,“当真为了太子位、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亲情,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宝座去争抢,那孤也活不到现在。”
此刻书房内只他们两人,除了贺天来,宫人都没跟进来。
姚珍珠说话自是比以前要大胆,但她没想到,李宿说话全无顾忌。
不知道为何,看着李宿寡淡的神情,姚珍珠心里不由有些慌乱。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慌乱,也不知道在慌乱什么,总之就是心绪难平。
李宿把话说完,见她沉默不语,不由缓了缓语气:“是不是吓着了。”
姚珍珠僵硬着颔首:“有些。”
她对于这些权力更迭,勾心斗角,确实不懂,也没有多少远大见识。
她更不明白,为何父子亲情会如此淡漠,以至宫中人人皆知,以致人情越发冷漠。
她曾经差点活生生饿死,对那些权利地位全无好感,只想吃饱穿暖,能安安稳稳活下去。
李宿看她面色发白,语气又软了些,几乎有了温柔哄劝的意味。
“我现在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吓唬你,是为了让你知道毓庆宫以后会如何,我又是如何打算。”
“只有你心里明白,在遇到事情时便不慌乱。”
这宫里的许多事,都是因猜测和顾忌而来。
只有相互信任,携手扶持,才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即便李宿不待见太子与太子妃,却也知道他们两个确实一心为东宫,也一心为李端,所以东宫才能行至今日。
少年太子,又能有多容易日子?
若非洪恩帝一直惦念孝慈皇后,一直对苏家心怀感激,又对苏长卿为国捐躯而遗憾,李锦昶这个太子不可能当得如此稳当。
姚珍珠深吸口气:“殿下您说。”
李宿知道她稳住心神,便道:“太子身边有陈家,有拱卫京师的御林军,也有位居阁老的太子太傅与太子少师,军、政已大半攥在手里。”
“并且,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年少时就被立为太子,三十载并无过错,一直都儒雅端正,礼贤下士,在文人中的威望也不低。”
“如今皇祖父重病,昏迷至今将近一月,一直未曾苏醒,宗人府不可能去驳太子面子,礼部也不会在此时不懂规矩。”
“但时间总有先后,若是皇祖父已……那太子继位便毫无悬念,他根本就不用如何谋划,难就难在皇祖父尚且健在。”
李宿冷笑一声:“有些事,要做就做绝。”
姚珍珠听到他这不带任何暖意的冷笑,心中一寒,忍不住攥紧茶杯。
“当时在悬崖上,他拼尽全力都没成功,现在怕也只能百般筹谋。”
姚珍珠好似听懂,又似什么都没听见,她瞪大眼睛,就那么看着李宿。
李宿温和看着她,安抚她心中不安。
“太子这么多年在前朝后宫钻营,也不是毫无用处,最起码我那几位小皇叔都对他颇为信服,且几位阁老也对他很是赞赏。”
“现在就差贵祖母代表的苏家军,若是贵祖母能点头,那太子殿下提前登基便再无阻碍。”
说到底,即便皇帝还没殡天,太子也可以国不可一日无主为由,提前登基,请立皇帝为太上皇。
太子这个想法是没有任何错误的,历代皇室中,也不是没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既有先例,便可效仿。
那就难在太子同贵妃并不和睦。
所以,他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关系更冷淡的儿子身上。
以他对贵妃的了解,贵妃更喜欢行事果断狠辣的太孙,只要他提前登基为帝,那么太孙便可前进一位,成为太子。
李宿道:“在我们回宫之前,太子一定同贵祖母谈过,也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