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远一下下顺着他的背,“没关系,我来找你了。”
“你不在,我一个人念书,学什么都很慢,没有人给我讲题……”
“高考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没带伞……从考场出来,所有人都很开心……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就只想找你。”
杭远听得心疼,想去抽几张纸给小花猫擦擦鼻涕眼泪,刚起身,衣角就被拽住了,童乐心抬起哭红的眼睛,好像在无声质问杭远为什么突然不抱自己,杭远心里又酸又软,把人抱起来往客厅走,用了抱小孩的姿势,手臂交叠,拖着童乐心的屁股,让他整个人趴在自己怀里。
童乐心被放在餐桌上,又被哄着擤了鼻涕,平静下来才后知后觉感到难为情,他又把脸埋在杭远的肩膀上,裙角被他的手指绞得皱巴巴,哭腔还没褪干净,小声说:“你能不能把我说的都忘掉?”
哭太久了,大脑有些缺氧,童乐心差点就要想不起来自己最开始是为什么要哭了,怎么就一股脑把不该说的都说了,还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什么?”杭远没听清楚,把耳朵凑近了些。
童乐心还是觉得自己很丢人,转移话题道:“没什么,就是……你做的新裙子……被我弄脏了。”
被眼泪弄脏的ru白色,像六年前的陈旧月光,像少年被迫逃亡的天真,杭远把少年意气都埋进了密密麻麻的针脚里,童乐心穿在身上才觉出沉重和心疼。
“心心,”杭远深吸一口气,握着童乐心的手,低头吻了吻手背,虔诚得像是在念誓词,“我会永远对你好。”
“每天晚上抱着你睡觉,”
“早上起来给你做三明治,”
“只给你做裙子,做很多很多裙子。”
“心心可以哭,但是不能偷偷哭,要让我抱到你。”
“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他没有告诉童乐心真相,他找不到自己是因为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那六年他根本不在美国,隔着一片海,发出的感应信号都被chao水吞没,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但他选择了不说这些,而是用绵密的情话代替,并不是油嘴滑舌,只是因为他舍不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童乐心点了头,虽然幅度很小,但他还是捕捉到了,这一瞬间他高兴得昏了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更不知道是该上扬嘴角还是该严肃一点,导致他最后呈现出的样子笨拙而滑稽,童乐心被这Jing彩的表情变化逗得破涕而笑,下一秒就被托住了腰,猝不及防双脚腾空。
杭远抱着他转了个圈,他在想,如果现在穿的是那件绣着野玫瑰的长裙,裙摆一定能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一个人度过了很多个平平无奇的夏天,以为已经适应了没有童话的世界,可一旦这种平衡被杭远的出现打破,他发现自己还是会向往尖锐的漂亮和锋利的快乐,比如穿着心爱的裙子,和心爱的人接吻,这样的快乐只有杭远能给他。
哪怕这些快乐的棱角有时候会割伤两个人,他也还是想再和杭远一起尝一尝,当然前提是,如果杭远也愿意的话。
就着抱起童乐心的姿势,杭远仰头吻住他的下唇,近乎迷恋地说:“心心,我爱你,最爱你。”
同样的场景曾经发生在六年前,在那间loft公寓里,在某个以为离长大还很遥远的傍晚,一次尽情的欢爱后,杭远也是这样对他说,那时的他单纯傻气,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爱人,可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就好像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不会后悔在那样一个容易被质疑的年纪里就把人生中的“最”字送给了童乐心。
现在他终于能证明一场郑重其事的心动,童乐心也找回了十七岁的坦诚,他抬手环住杭远的脖子,说:“我也是。”
?
童乐心站在客厅的窗前,仔细辨认着水坑里有没有雨滴落下的涟漪。
他刚才换下了那件露背吊带裙,把它和昨晚穿的长裙一起扔进了洗衣机,杭远正在厨房热早饭,厨具碰撞,洗衣机嗡嗡作响,家里因为这些声音而变得生动起来,他也因此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杭远将早餐端到桌上,走过来,从背后环抱着童乐心,亲着他的耳朵说:“吃饭了。”
“雨好像停了,”就着相拥的姿势,童乐心推开窗,把手伸出去探了探,被雨后的气息扑了个满怀,身后贴着杭远的温度,“不过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还有雨,你要是去上班的话,记得带伞。”
杭远“嗯”了一声,说:“但是你不许带伞。”
童乐心转过身面对他,很是不解:“为什么?”
杭远收拢手臂,下巴抵着童乐心的头发,“如果下雨,我就来接你,不会让你淋到雨的。”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各自都带伞不就省去麻烦了,童乐心刚想反驳,就听到杭远说:“如果心心不知道该往哪走,那就在原地等着我,我会来找你,然后和你一起回家。”
是高考那天他没有带伞的事,杭远记在心上了。
只有杭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