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未回答：“小夏呀，这次辛苦你了。”
那边化妆师正好说该到化妆的时间了，夏禾只好随着化妆师离开。
夏禾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Cao作，内心却有些感慨。
三年前自己拍那部电视剧的时候，王导还是意气风发的新人。虽然剧组钱不多，住宿都是租的民房，还没有空调；道具经费严重不足，时常要主演自掏腰包来补足；服装也是租来的，主演们经常穿自己的私服拍摄。
那么艰苦的条件，夏禾再也没有遇到过。但是那时候大家都是真心高兴。
王导没什么架子，喜欢和他们这些新人主演们一起吃大排档，喝酒，聊人生。他们这些主演，也都是一群愣头青的新人，和王导什么都聊，什么都敢说，仿佛天底下没有能拦住他们的东西一样。
夏禾还记得王导说过，他拍戏，是为了展示百样人生。那些狗屁的矫情剧本，他就是饿死，也绝不拍出来污染观众的眼睛。
却没想到，还不到三年，王导似乎已经忘记了当初自己的坚持。
夏禾轻轻叹了一口气。
人总是会变的。
夏禾拿起了剧本，扫了扫自己的台词。就那么几句，夏禾早就记住了，却还是认认真真做了几笔笔记，提示自己语气和状态。
他这次客串的是一个年轻老师。剧中的女主角为了挣钱去夜店驻唱，结果被同学发现了，说了出去，大家都以为她是去干什么不正当职业的人，各种排挤她。女主角在压力巨大的情况下，差点选择跳楼。
夏禾饰演的，就是女主角想象的一个幻影，在她将要跳楼之际，拉回她，陪伴她度过难关。
夏禾很想说，这样的剧情，安排给男主角岂不是更为合理？但夏禾看着爆瘦的王导，却没有问。
资本力量的强大之处在于，他能把不合理的，变成存在的。
比如为了加一个像自己这样稍微有名气一点的人，编剧可以移一部分主角的剧情给自己，就为了让自己露露脸。
夏禾轻轻叹气。
这原本是王导他们这些人最讨厌的干预拍摄的方式，好好的剧情能被扯得七零八落。
王导，还是妥协了。
现场很快搭好了。为了安全，剧组并没有真的去高楼拍摄，而是现场搭了一个高台。
饰演女主的是一个叫洛洛的，现在在一个偶像女团里做舞蹈担当。今天也是她第一天入组，整个人还有些怯怯的羞涩。她穿了一身简单的白T，扎了马尾，脸色苍白，更显的楚楚可怜。
她一见夏禾就脸红着打了招呼，然后道了抱歉跑开了。夏禾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想，安静听着王导讲了一下走位。
正式开拍的时候，洛洛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坐在高台上，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着，似乎在哭。
夏禾推开了顶楼的门，微微抬手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皱了皱眉。视线漂移，他才看到了坐在栏杆上的洛洛，顿时神色有些慌。
“这位同学，你在哪里做什么？危险！”他努力平复心情，尽量放缓了语气。
洛洛转过头，脸上还挂着泪滴，双颊却泛着微红。
“停——”王导从监控器后探出头，神色和缓：“洛洛，稍微调整下你的状态。你现在是被排挤，非常难过，表现更明显一点。”
洛洛咬了咬嘴唇，飞快地扫了一眼夏禾，点了点头。
三遍之后，洛洛的状态依然不好。夏禾都要心疼每天都要面对演员这种状态的王导。
王导却习以为常的样子，拿起喇叭喊道：“全剧组休息十分钟，一会儿在拍。”
洛洛走到监控器后面看回放，一面任由化妆师补妆。她皱了皱眉，指着最后一遍道：“王导，这不是可以吗？为什么还给NG？”
王导调到最后几秒：“这个镜头，虽然焦点在夏禾身上，但是你笑了。”
洛洛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脸，不敢相信：“王导，这不会有人注意到吧？”
王导摇了摇头：“我注意到了。”
洛洛还想说什么，侧眼看到了一边补妆的夏禾，咬了咬唇，尽力让自己进入状态。
夏禾也听到两人的对话，嘴角轻轻带着笑。
王导确实妥协了，接了这种商业化快餐化的无营养剧本；可王导，还是那个要求严格，表演品质对得起观众的王导。
后面这条过得比较顺利，夏禾顺利拉下了洛洛，解救了她。
后面几镜，包括最后那场洛洛终于认识到夏禾是幻象，两者作别的那一镜，虽然基本都NG了几次，好歹没怎么拖进度，总算是拍好了，只剩下了洛洛第二次见到夏禾的时候。
剧本里写的是，女主虽然被救了回来，之前在酒吧唱歌被sao扰的视频在同学们之间流传了起来。她惊慌不已，跳到了学校里的河里，想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结果差点溺死。她在幻象中见到了夏禾跳下来，救了自己。
当然拍摄不能真的在河里拍。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