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旌浑身僵了下。
顾宜宁并未看他,望过去的时候,卫茯苓已经紧握着双手背过了身。
她满意回过头,对上男人似笑而非的目光。
顾宜宁不由莞尔,软声解释着刚才的行为:“夫君丰神俊朗,怕被别人惦记上了。”
陆旌这次倒很配合,头微低了下,似乎要吻过来。
她忙推开,“够……够了。”
赏梅宴的地点在西郊梅林,这里最负盛名的却是一颗古老的榕树,据说生长了千年,也不知真假。
人们乐意相信,于是赏梅的时候,女子大多会在枝杈间用红绸系上自己所许下的心愿。
远远望去,一颗树叶都枯落的榕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绸带,随风飘动,红艳艳的,跟梅林矗立在一起,毫不违和。
顾宜宁认真地在绸缎上写下心中所愿。
陆旌将手伸过来,“我去挂。”
她护住,反驳:“只有姑娘家去挂才会灵验。”
顾宜宁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来,勉为其难地把东西塞进他怀里,“允许你偷看一次。”
陆旌本没想着看,现在这副情况,自是来之不拒,打开后,才发现上面只简简单单写了一句话——愿夫君陆时琰一世无忧。
他轻顿了下,“自己的呢?”
顾宜宁理所当然道:“殿下忧我所忧,既然你没忧愁,我就更没有了。”
她花言巧语说得顺口。
陆旌也确实被哄到了,小姑娘清楚她在自己心里有多重要就行。
多少长了点良心。
榕树周身建了一圈木制的环形台阶,用以方便各位姑娘登高。
女子圣地是不允许男子上前许愿的。
顾宜宁提着衣裙,一步步踩着台阶走上去。
陆旌站在冰封的湖边,长身玉立,视线随着她的背影而移动。
不远处的卫茯苓,紧紧捏着衣角,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昔日里运筹帷幄冷如坚冰的摄政王,此时看向顾宜宁的目光,犹如春三月卷地而起的徐徐微风一般,有着不可比拟的温情与柔和。
一如几年前,在瑜洲城打马而过的少年将军,收到一瓶从京城寄来的外敷伤药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和逐渐蓄起的浅淡笑意。
卫茯苓没见过那抹让人惊鸿一瞥的笑,但淮安跟她说过无数次当时的场景。
说当时街上的姑娘,无不惊叹眼中所看到的景象,原来名声绝绝的陆家少主,笑起来居然是那等和煦模样,转瞬即逝,却足够令人魂牵梦绕。
不知将来哪家的姑娘能有幸陪伴在他身侧。
那位姑娘,该会被宠地无法无天,被他如珠似宝地捧在心上。
瑜洲城的人皆猜测,殿下外冷心热,看似不近人情的外表下,其实有颗柔软的心。
淮安及跟在陆旌身边的亲卫们,听了那些话以后着实觉得可笑。
那些词跟他们殿下一点边都不沾。
不狠不冷的人,根本做不到在战乱的情况下,以瑜洲城为据点,抵众国敌军,将大晋国土全部收回。
但北疆极其北疆周围的臣民,是真的把他当神明。
殿下才不是神,他就是个难过美人关,为情所困的英才。
淮安每次提起陆旌的时候,总少不了顾宜宁,从顾五小姐,到摄政王妃。说他们殿下对她有多好,多在意。
卫茯苓已经听腻了,对此不甚在乎,再宠,充其量也就是个玩物而已。
厌了倦了自然就会丢下。
而直到今天,看着顾宜宁在陆旌身侧毫无顾忌地撒娇,看着陆旌看向她的时候满眼宠溺,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淮安口中的好是何种模样。
卫茯苓实在是太嫉妒了。
摄政王为何偏偏会被这种女子迷地七荤八素。
卫茯苓看着顾宜宁离去的背影,往她刚才挂红绸的地方走,抽出腰间短鞭,高高地扬起手,想把那红绸挥斥碎了。
鞭尾还未挨到便被另一个人拦住了,“县主要做什么?”
卫茯苓见他腰间令牌,是上翎军的人,顿时收敛了不少,“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冷笑一声,“县主最好注意点自身的行为,乱毁他人信物,违律法。”
卫茯苓脸色难堪。
此时,陆旌已经在湖边等得差不多了。
顾宜宁迎着他的目光,笑意盎然地走过去,“我挂上去了。”
他知道小姑娘喜欢银装素裹的下雪天,问:“今天初雪,还想去哪玩?”
顾宜宁没什么好去处,“不知道,我没来过瑜洲,不知道哪里的景色好看。”
陆旌自己做主,带她去了两处地方。
这瑜洲城,小姑娘没来过,却处处有她的影子。
一路下来,顾宜宁赞不绝口,说这里的雪要比云灼山更浩大更震撼,回府的路上还恋恋不舍,“若是我早些时候来过有多好,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