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懋明炤打招呼:“傅姐姐,好久不见,你越来越高了。”
明炤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曹大郎,你怎么也在这?”
曹懋笑眯眯道:“王妃给信郎新请了个先生,她担心信郎才换了先生,再换同伴不自在,就收了我在王府和信郎一道上学,隔几日回一次家。信郎要来给王妃请安,我就同信郎一道了。”
请安二字,明炤下意识地看了看时漏,正在巳初(早上九点)。
这个时间点请安,很符合她小姑姑的习惯啊!
暗暗吐槽完小姑姑的习惯,明炤看向了万俟信,这个新增加的小表弟。
万俟信模样十分秀丽,且眉眼间有种奇妙的熟悉感,叫明炤不觉生出许多好感。
所以在万俟信回视过来时,她冲他甜甜的笑了一下,“我也叫你信郎,可以嘛?我在家中行四,你也可以叫我四姐姐。”
万俟信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眼。
明炤没在意他的沉默,自然地道:“信郎,我娘还给你备了份礼,让我来时给你带上,你要看看嘛?”
万俟信依旧没有应声,曹懋看了他一眼,很自然地替他接过话去:“柳姨备了什么礼,能叫我看看嘛?”
明炤带着莫名的得意说道:“一套博具。”
于是乎,令嘉出来时,便见得这三人围着一张矮案坐着,案上放着一个泥塑的底盘,底面被匀称的线条勾出许多方格,方格上根据颜色分为了城墙、山坡、河流、平地四种格子的,还有些格子上放了铜币打小的圆棋,分别涂了红黄两色,上面写着骑、箭、枪三字。
曹懋和万俟信对案而坐,执着棋子在沙盘上移动位置。
这个博戏,令嘉简直不要太熟悉。
沙场点兵,傅家男孩幼时最热衷的博戏。
每个地形格子上都能放四个棋子,但山坡只能放两个棋子。双方以相同的配额在固定数量的棋子盒里抽,抽满了两方进行战役。
棋子共有骑兵、弓手、枪兵三个兵种可供挑选,三个兵种各有特色,且都符合现实认知。
开局时,各自在沙场的两侧有三格城墙,城墙间间距四格,在城墙一侧开始布置棋子,每个回合根据先后,两边能Cao纵自己的棋子或移动或攻击或静候,以占据沙场两侧的地方城墙或者全歼对方棋子为胜。
令嘉上前看了几眼沙盘,问万俟信:“第一次玩?”
万俟信看着沙盘,有些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声。
曹懋接道:“这游戏我们之前听都没听过,但比升官图、樗蒲那些都有趣。”
说着,他又有些纳闷,“这么有趣,怎么都没多少人知道啊?”
明炤为他解惑:“这是我们家一个先辈的空闲之作,玩物丧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就没传出去。”
曹懋十分惋惜:“一个博戏能叫许多人都欢喜,不也是一件能事嘛,何必拘泥于固有之见?”
闻得此言,令嘉有些诧异地看了曹懋一眼。
这小子的心思倒是开阔。
创造这个博戏的那位先辈功绩寥寥,但他创作的游戏影响却是实实在在地影响力傅家许多代人。
沙场点兵那些复杂的规则背后暗藏了许多兵家常识,它以游戏的形式潜移默化地将这些常识牢牢地塞入傅家孩子的记忆力,叫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傅家人嘴上说着玩物丧志不光彩,但有了孩子后,都会默默地将这博戏传给孩子,以作引导之用。
傅家传下来的兵书,未必是人人都会读,但这个游戏,却是人人都爱玩。从这角度看,令嘉也觉得这个博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造物。
冲着这份共识,令嘉决定给曹懋提个醒,“你别吃信郎的骑兵,吃了你的骑兵就没了。”
曹懋不解道:“为什么,我一个骑兵兑他两个骑兵,还是赚的。”
令嘉想着解释几句,明炤却冲她喊道:“小姑姑,观棋不语啊!”
令嘉只得闭上嘴,默默为曹懋叹了口气。
在这一局里,万俟信抽出的棋子组成有些极端,骑兵、步兵占去太多配额,弓手只得孤零零的一个,根本占不住三格城墙,一开始就要全线压上去攻城。曹懋的运气不错,三城墙各配了两个弓手,八个枪兵正好结成两阵,唯有骑兵只得了一个,在三个城墙间游走。
万俟信付出了两个骑兵的代价兑走了曹懋仅由的骑兵后,开始收紧兵力,他用所有的枪兵去攻击右边城墙。曹懋察觉不好调动枪兵阵去追击,然后叫万俟信用仅剩的一骑配合一弓邻着守在路中,两个阵的步兵都吃下,最后万俟信拿下了城墙。
棋局结束后,令嘉才点评道:“懋郎的弓手没放对,三格城墙弓手的守御范围有重叠,中间的城墙你放一个就够了,且有骑兵最少要有一个。若没了骑兵,那最好要知道怎么用好枪兵的结阵,不然应付不来弓骑的组合。”
曹懋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似乎对着游戏很熟悉,提议道:“王妃要不要也来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