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分说地强行给萧彻戴上面具。
萧彻睨着她道:“你的名字倒真没取错,巧言令色。”
虎样傩面得意的扬起:“错,五郎应当说,嘉言令色。”
分明隔着面具,但萧彻眼中仿佛就能透过那双明亮的杏眸,看见了那张狡黠得意的美丽面孔。
他顿了顿,问道:“怎么叫我五郎?”
“因为现在你就是萧五郎啊!”
萧彻会过意来,无奈道:“说的是,傅七娘。”
戴上傩面,进了人海,他们便只会萧五郎和傅七娘。
谁又会知道他们是谁呢?
有了面具遮掩容貌后,两人收到的目光果然就少了许多,在人群中也就自在许多。
令嘉便拖着萧彻往前走。
上元灯市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商铺,间杂着顶盘挑架的流摊,有的卖糖画、馄饨、糍糕,有卖摩合罗、空竹、傩面——这是玩的,还有卖簪梳、铛环、胭脂……总之无论什么样的人来这,总免不了叫这琳琅满目的货物掏空钱囊。
在这纷繁的店铺中最常见的依旧是花灯。
既是上元,怎可无灯?
这摊子上,寻常的绢灯、纸灯都是卖钱的,但上好的宫灯却是要猜中灯谜才能卖给你。
但旁人眼中的尚好,又岂能让令嘉侧目。
于是这一路走走看看,看看走走,终出出现一盏让令嘉看中的花灯。
那是一株八尺高的灯树,伫立在名为熙春楼的酒楼前,分散的枝杈上挂着四五十余盏花灯,这些花灯具是琉璃做得灯罩。其中挂得最高的一盏三层的琉璃母子宫灯,笼状的琉璃被嵌在八角的檀木围子里,从大到小,一个叠着一个,琉璃地表面被雕刻各色图案,火光在罩中氤氲,五色流光旖旎。
这处熙春楼为招揽客人,并不拿这些琉璃灯去卖,而要客人入楼付钱去试灯谜,若能答中一定数量便可获赠一盏花灯。
琉璃灯价值高昂,相较之下倒显得入楼费便宜,于是熙春楼这会便挤满了欲以小博大的人,而这人气又招来了更多看热闹的人。
熙春楼的手笔,便是在京中见惯了炫富的令嘉也不禁为之所惊,“琉璃易碎,这店家却把这些琉璃灯挂这么高,当真是豪气。”
萧彻看了这酒楼的匾额一眼,道:“这是曹家的铺子。”
令嘉想到了那块火玉,不禁叹道:“曹夫人当真是豪富啊!”
果然是战争财最好赚嘛!
萧彻看了那灯树一眼,问:“你想要哪盏?最高的那盏?”
“不是那盏,我想要莲花形状的那盏,就那盏,红莲。”
令嘉指的是灯树中上层的一盏,那盏琉璃罩是烧红的颜色,外层被细雕成数十片莲花瓣,压在木雕的莲花台上,上面盖着个六角亭顶。这还是一盏走马灯,随着莲花轮转,光影变迁,灯面由红转缇,又由缇转黄,再专做红,虽无如常见的绢面彩画内涵丰富,但胜在Jing致美丽,别有意趣。
萧彻点了点头,便欲唤人。
令嘉忙阻住他,道:“你别去找曹夫人要,那可太没意思了。”
被怀疑要以权势破坏游戏规则的人为自己正名:“我还没不解不过一盏灯笼而已,我们就不能自己拿嘛?”
“可是要拿的话,要猜灯谜啊!”令嘉强调。
“……七娘你为何会觉得我不会灯谜?”
令嘉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这不是第一次来上元灯会嘛,肯定没玩过灯谜。灯谜玩的是灵机巧思,若是不解门道,纵有陆海潘江之才,也是无用。”
“这么说,七娘你佷解其门道?”被小瞧的萧彻并未不悦,只挑了挑凤目。
令嘉谦虚道:“不是佷解,但玩了这么些年,总是比你强些。”
“……”萧彻微微一笑,“那就叫我见识一番。”
让使女付了钱进了熙春楼,熙春楼说是楼,其实却是个园子。这处熙春楼为了造景,圈下了小半个坊市的地,凿池引流,堆石作山,又饰以碧树繁花、亭台楼阁,景色Jing致的很。虽如今正逢冬雪未融之际,但园中竟是百花相绽,颜色多端,但细细看去,方知却是Jing致得以假乱真的绢花被扎在了枝头。每隔百步,便见一灯柱,只这些灯柱挂的却不是花灯了,而是密密麻麻的书写着灯谜的木牌,光耀四方,犹如白昼。
莫说猜灯谜赢花灯的机会,只凭这处园子的景色,那入楼的花费也算值了。大约这账简单易算,这处园子里便处处都是人,尤其是那些挂了灯谜的灯柱处更是围满了人。
萧彻和令嘉往园子里走去,过了好几根灯柱,才寻到一处人少一些的。
待令嘉走近了看,方知此处为何人少许多,原是此处灯柱上挂着的灯谜却是比外面的灯谜又难上许多,谜目在正统的四书五经之余,还有辞赋杂余之论。
令嘉一眼望去,这数十个木牌,她能一口答上来的竟是只得一个。
就这一个还是因为此前某个自号春灯谜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