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嘉闻言,面露惊色:“安内监会武!”
不对啊!她虽然武艺半桶水晃悠得厉害,但眼力却是不差的,居然半点没发现那个寻常老仆模样的安石会武的迹象。而且还不只她,她身边那些武婢与安石的接触也不算少,也是没看出来。
“安石他专门练过隐匿之术。”萧彻含糊地解释了一句。
令嘉听出了几分意思,便没再在安石身上纠结。她眯着眼又拿着那架千里镜往四周都望了望,然后才放下,问道:“你这千里镜是怎么做的?比我以前用过的那些都要好用诶!”
千里镜是军备之物,傅家自然是不缺的,而且都是由军器所Jing心打造的最上品,令嘉没少把玩。然而,她玩过的那些加起来,都没手中这根视野宽阔,视物清晰,百里之外如在眼前。
“这一个是观星用的千里镜,看的是比军器监那些要远。不过因为每次用前都要根据所观距离调校,用法复杂,且因所用琉璃纯度极高,造价昂贵,在军中反不适用。”
“现在才巳正,哪来的星辰给殿下观啊?”
萧彻看了令嘉一眼,然后才道:“白日也是有星辰的,只是为日光所掩罢了,若用千里镜,还是能看到几个的。”
“……你方才那一眼几个意思?”令嘉眯了眯眼,她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自然是欣赏七娘美貌的意思。”萧彻脸不红,心不跳道““不过,千里镜除了观星还有其他用处。”
“那你在干嘛?观察敌情?”令嘉揶揄。
“我在画王府域图。”微挑的凤眼睨了令嘉一眼,然后给她递去一张图纸,悠悠道:“你不是想要重修后院嘛?原本的域图被我烧了,现在给你重新画份,但王府有些地方后来被安石改建过,和我记得的有些差别,所以拿千里镜看看。”
令嘉没有问“原来那份为什么烧了”这种傻问题,也没去看那张纸,而是捉住萧彻的右手,对着指尖处的墨色痕迹仔细辨认,“你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用炭笔作图,不小心沾上了些。”
“怎么不用墨?”
“无人为我磨墨啊。”萧彻眸含笑意地望着令嘉:“王妃可愿为我磨墨?”
令嘉朝他飞了白眼,权作答案。
萧彻笑着摇摇头。
令嘉拿过图纸端详起来,发现炭笔落笔细于毛笔,且线条也更为笔直利落,倒也了解了他为什么不用毛笔,然后她又白了萧彻一眼——有话不好好说,调戏人做什么。
令嘉之前已是知道这燕王府占地极广,但亲眼目睹了域图,令嘉才意识道,这王府是怎么个阔法。
王府占地两千余亩,而其中的一山两湖便占了其中三分之二的面积。
这山自然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后山,这山原名岚山,是燕山余脉,因清晨多雾得名,可惜被王府圈入之后,因位于诸院之后,被以简便为上的萧彻叫做了后山(令嘉默默鄙视下他的取名能力)。后山上的水源被拦截下来,向东西引流,蓄成二湖,被唤作东湖西湖(令嘉再次鄙视一下)。而王府的地势以承和殿到定安殿再到后山中半的高台这条主轴线为中心,左右建筑一致,连东西二湖也是相互对应。也正因此,自高台往前望,整个王府工整无比。
令嘉眯了眯眼,捡起萧彻手边的炭笔,在东湖和西湖之间花了条折了几折的曲线,可惜她用不惯炭笔,力用得重了些,这曲线又深又重,落在那些利落纤细的线条上,尤为显眼。
“在两湖之间挖个河道吧,上巳日正可办场流觞宴。”
“可。”
“这西湖空荡荡的也太难看了,在这建一个台榭吧,夏日正可消暑。”令嘉在西湖外沿处画了个圈圈,与萧彻简笔画就的Jing致楼阁形成强烈反差。
“再在东湖建条廊桥,接着后山东面,湖边种一排树……还是柳树吧……再堆点几排山石,说起堆石,还要去江南那边寻匠人,不比京中方便,都可以直接借工部的人……”
“可。”
“对了,还少了一个园子……殿下当初当年也太不讲究了些,这么大的王府,居然连个能拿出手的园子都没有。”令嘉摇头晃脑地又在承和殿右侧画了个圈圈,“牡丹、芙蓉、海棠……燕州寒冷,非是经验丰富的本地花匠恐怕种不好,这个向表嫂她们要,最好还是建个暖房稳妥些……”
“可。”
……
“差点忘了,还有击鞠球场。”令嘉又在承和殿右侧画了个圈圈。
萧彻依旧道:“可。”
对于这张经令嘉加工后,可谓乱七八糟、面目全非的域图,萧彻一口应下,半点意见也无。
面对这么一位有求必应的丈夫,令嘉唇角弧度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柔。
她把沾染了炭笔墨迹的右手五指张开地放到萧彻面前晃了晃。
萧彻极贴心地便拿出一条随身的锦帕要帮她擦拭,却被她拂开,他不解地看他。
这才发现令嘉唇角虽是带笑,但一双杏眸中却不见半点笑意,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