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话,只把头抬了抬,给他一副不明白的脸色。
“衣服脏了!换!”裴川头微扬,抬起手臂闻了闻,又用手摸了头发一下说:“桐丫,我的衣服该换,头发该洗,身上也臭了,快过年了,你不能让我带着一身鸡屎味道,我要清洗。”
“男女有别,我给叫赵大哥。”
“别叫了,他不侍候我洗浴,我腿不能动,吃喝拉撒在炕上躺了两个月了,臭的不能闻,过年了,你帮我把头发洗了,在烧点热水来,我自己擦洗身子。”
苏桐点了点头,屋里的味道确实不好闻,她已经非常勤快的换洗他和赵俊生的衣物,被褥铺盖也每日打扫的干净,但冬日烧炕用的是柴火,灰尘特别大,穷人家都习惯了,也不嫌弃。
进了深冬,天冷的厉害了,平时谁家也不愿意浪费柴火烧水洗澡,也就过年的时候擦洗一下,寓意新的一年去掉晦气干干净净。
烧了热水,苏桐用洗衣服的木盆盛了端进屋里,让裴川躺好,将头伸出炕沿,给他打散发髻,拿热水给冲洗了一遍,又用篦子仔细的给他刮了。
这小子身上确实是脏的很,赵俊生把他从陷阱了救上来两个月了,请了镇子上的郎中给他治伤,当初中毒的袖箭伤口恢复的很好了。就是断腿还上着夹板,好利索还得二个多月,伤筋动骨一百天,少年人的骨头虽说长的快,郎中说伤太重了,要想不瘸腿,就满打满算的躺上四个月在下炕走动。
他刚来的时候性子暴戾的狠,整整一个月不跟苏桐说话,每天就拿那双Yin死沉沉的眼睛盯着人,看的人全身冷飕飕的,闹的苏桐近两个月都躲着他,将饭食冷冰冰的往他炕沿上一放就走了。
自从上次他打破和苏桐两人之间的僵局,道歉说话以后,就打开了话匣子,只要苏桐来送饭,他的嘴就不闲着的叽里呱啦。
不过,大多数都是裴川一个人说的多,苏桐偶尔会答上几句,这样的时候不多,她毕竟不是个孩子,这个裴川说话做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年纪,她不信他能轻易的放下心里对她的怨恨。毕竟,这断腿不是儿戏,养不好就得瘸一辈子,像他爹那样。
裴川的心机在深,也是个孩子,怨恨的没道理,顶多是捉弄她,再多这孩子现在也不敢。但从他看她的眼神里面,不管他怎么隐藏,她还是看出了里面深藏的隐忍和气怒,这就是个记仇的白眼狼,怎么都养不熟。他在等机会,等他自己的断腿好了,可以走路了,没有后顾之忧的机会。
苏桐心清眼明的知道裴川的想法,自从这孩子的话多了以后,她就不让苏映雪和苏映梅给他和赵俊生送饭了。她怕面前的这个熊孩子带坏了她的两个妹子,她有着一个成熟的灵魂跟三十多岁的心理年纪,不怕这个坏小子作妖耍赖。
“桐丫,我的脖子,我的胳膊,灰都二尺厚了。”
少年声音里打趣,眉眼却莫动,那假装的调笑语气也末达眼底。
苏桐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混小子,长大了绝对是个人物,就是现在还太嫩,她将他洗头的热水换过,把他的上衣脱了,拿布条在热水了沾了沾给清洗脖子了和背,搓下来很多的灰。
赵俊生家里住村边的最东头,平时没有人跟他来往,他跟赵家勉强称得上是本家。但自从里长领着他在村里人面前露面以后,他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本家兄弟或婶子大娘的偶尔会来串串门,想法吗,不言而喻,他们家现在有rou有粮,只要张嘴,多少能借到点吃食。
苏桐给裴川擦洗完,还没把水端出去,她听听到院子里就来人了,估计是站在院子了喊了一声,没人答应,便直接的走进屋里来了。
“哎呦!你瞧……”
赵家三娘穿着件暗灰色的对襟袄子,两手放在袖筒里,眼睛里带着戏谑说:“桐丫可真能干,这小子以后做你的小夫郎吧!”
苏桐抬头看了一眼屋门边站着的赵家三娘,脸色变也没变说:“三娘咋来了,赵大哥在外面呢?”说完,端起木盆走了出去,将水倒掉。
裴川穿好衣服,斜着眼看了一眼赵家三娘,俊脸一沉,不Yin不阳地说:“就她,二等丫头都抬举她,你这老婆子别胡说八道。”
赵家三娘按辈份排是是赵俊生的三婶子,五十多岁,家里四个儿子,六个孙子,四个孙女,可称得上是多子多孙,她平日了来过几次,占上点小便宜,有时候拎着赵俊生剔完rou的大骨回家,有时候拿点剩余的碎rou做粥,每次都不空手。
“这小子,还二等丫头,一等是啥样的,还以为你是有钱老爷家的公子呢?白捡个媳妇不好,桐丫可是我们村最能干的丫头,你那腿躺了那么长时间,指不定好不利索,落下个腿瘸的毛病,干不了重活,定下个能干的媳妇预备着,我这是为你好,叫你娘去她家提亲,这岁数眼瞅着,也该说媳妇了。”
说完,赵家三娘也不在理会裴川,一扭三晃的去了赵家的厨房,
苏桐收拾完,转身看了一眼去厨房的赵家三娘,给刚回院子里的赵俊生打了声招呼,向厨房那里努了努嘴说:“赵大哥,三娘来了,刚进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