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是要来,唐时该出国了。
我舍不得他,借口帮他收拾行李跑到他房间,说是帮忙收拾,其实恨不得把自己塞进行李箱让他带走。
唐时对此哭笑不得,我坐在箱子里,他蹲在箱子外面跟我接吻,说他也很舍不得我。
“要不我们私奔吧。”
我知道唐时不可能不走,索性说起胡话来,“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谁也找不到我们。”
窗外的花园里有蝉,不知忧愁地叫着。
蝉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有一个夏天,我坐在箱子里看唐时收拾东西,心想如果蝉知道自己只能活一个夏天还会那么叫得那么热烈吗。
就像我知道唐时要走了很不开心一样,蝉也会不开心吧。
“来。”
唐时收拾好了东西,走到我面前像是抱小宝宝一样,把手伸到我腋下把我从箱子里抱出来。
他的手臂已经有了结实流畅的肌rou线条,面部的轮廓也越来越深邃,少年感一点一点褪去,唐时要去很远的地方继续长大了。
我鼻子一酸,强忍着眼泪被他抱到床边坐好。
唐阿姨拿着几件放在真空袋里的棉服进来,说:“上次走得急没给你准备,现在都备上,省得你自己出去买。”
她也舍不得唐时,絮絮叨叨的,说唐时根本不会自己挑衣服,到时候天气冷了自己去商场乱买一气,买到的棉服肯定又贵又不保暖。
“嗯,”唐时接过真空袋里的棉服放进箱子里,“谢谢妈。”
他说:“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了,你休息一会儿,等我收拾好叫你。”
要是在以前,谁能相信唐时能说出这么体贴的话来,也许这就是成长的力量吧。
我们都在长大,与那个无畏的自己告别,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变得更好。
岁月是一条不可逆转的路,那些无理蛮横的,自私任性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最终只会存在于每个人的回忆里。
唐阿姨怎么会让唐时自己收拾东西,她拿过胶纸帮唐时一起打包东西,低头整理箱子时突然飞快地抬起手擦了下眼睛。
“唐时,月光。”
唐阿姨站直身子,把牛皮色的胶带纸放在纸壳箱上。
我帮唐时整理行李箱的手一顿,坐在地上仰起头看她。
唐时的房间有很大的窗子,不管什么季节采光都很好。阳光透过玻璃的照进来,落在哪里都有波纹,整个房间就波光粼粼的。
唐阿姨说:“前阵子……那两个孩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不希望你们也那样。做长辈的只希望你们好好的,不要受伤,不要碰壁,不要吃苦。”
“滴滴——”
我爸在楼下按响车喇叭,唐叔叔又出差了,所以这次是我爸爸去机场送他。
“你爸爸来了。”唐阿姨又抬手抹了下眼泪,动作麻利地把纸箱往旁边推了推。她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说。
她让唐时抓紧时间,不要让我爸爸在楼下等太久。
唐时来我身边合上箱子,我从地上起来,因为唐阿姨刚才的话眼泪汪汪的去抱她。
“唐阿姨,”我的声音委屈极了,“对不起。”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任何人因为我和唐时的关系难过。
唐阿姨的眼睛红了,鼻尖也红红的,她捏捏我的脸,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阿姨的好孩子。”
“咔。”
唐时在后面合上了行李箱。
我爸在下面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估计是以为东西很多收拾不过来,从车里出来帮忙。
我们刚好也往下走,我爸伸手要接唐时手里的箱子,“都收拾好了?”
唐时提着箱子往旁边避了一下:“不重,我自己来就好了。”
“也是,”我爸笑起来,拍拍唐时肌rou起伏的手臂,“长得都快比我结实了。”
正是一天里的热时候,机场在郊区,要走好远的车。
我爸打开车门,弯腰把副驾驶上的切片水果拿给我,让唐时去副驾驶的位置上坐。
唐阿姨说:“让唐时和月光坐在一起吧,我坐前面。”
“别,”我爸伸手拦了一下,“坐在前面晒,让唐时坐,你去后面。”
他都这么说了,唐阿姨只好来后面跟我一起坐。
国际出发大厅处处可见抹眼泪的人。
这里意味着告别,他们有的来送自己的亲人,有的来送自己的爱人。
要说在车上我还能稍微控制一点情绪,到了机场我真的忍不住了,周围的人都在哭,我红着眼睛扯着唐时的衣服不想让他走。
我都不敢说话,害怕一开口就哭出声。
都说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可离开太难过了,要是没有分别就好了。
要走了,唐时把手放在我头顶用力揉了一下,在我耳边轻语:“等我回来。”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