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的脸顿时“轰”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她在清水里绞了巾子正给谢良钰擦脸,指尖碰到那书生被酒染了胭脂似的脸颊,忍不住颤了一下。
谢良钰这个宇宙大直男不知道女儿家的小心思,这家伙心里塞满的还是“情敌”和“年龄”这两个奇奇怪怪的问题,他又沮丧起来,愣愣地看着梅娘叹气,把人家叹得莫名其妙的。
洛梅娘抿抿唇,她有心想叫声“相公”,可谢良钰这么个愣神的样子,又让她有点叫不出口,两人说熟不熟,说到底也不过见过一两面,这要放现代,都不到表白的时候呢。
谢良钰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什么,猛一下挺直了身子——瞬间又撑不住软下去——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根被自己从千年之后带来的簪子,终于像梦中那样,将簪子送到了心爱的女子面前。
“你……”他自以为风度翩翩深情款款,可红着脸,眼里一汪雾,慢吞吞说话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委屈,“娘子,可在……寻这个?”
洛梅娘的目光定在他的手上,顿时愣住了。
她倒抽一口凉气,跳起来就去翻自己的嫁妆箱子:没有……真的没有,果然没有!
这几日梅娘心思给即将到来的婚事占满了,竟都忘了娘亲留下的唯一的遗物……可这簪子,自己一直仔细收好在房中,又怎么会出现在刚成亲的相公手里!
洛梅娘一阵恍惚,她都不敢想,若自己这唯一的一点念想就此遗失,那得有多令她绝望痛苦……可现在,甚至在她自己还没有察觉的时候,谢良钰就已经将之寻到,亲自送到自己手上。
相公,相公他莫非真的是老天爷派下来,守护自己的吗?!
第24章
谢良钰简单将自己那日在首饰店看到簪子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知道这是属于洛梅娘的,只说感觉此物与她相称,这样说反倒更取巧些,梅娘紧紧攥着簪子,显然感动到不知说什么好了。
……还挺惭愧,毕竟这事儿,咳,他其实算作弊的。
不过此时醉到快睡死过去的谢良钰没想那么多,他总想笑,洛梅娘拿巾子来给他擦脸,他反倒把脸往人家手上蹭,梅娘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手轻轻一颤,却没有躲开。
唉……那些人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把人灌成这样的。
眼前的男人明明年纪比她大些,平时也表现得足够沉稳有度,此时却像变成了个小孩子,或者——梅娘想到小时候养的那只大白猫——她认真去看相公醉意朦胧的眼睛,里头水光盈然,深黑的瞳孔动了动,竟然露出一丝……愧疚和不甘?
洛梅娘一愣,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看错了。
谢良钰出现在她的生命力,就像是暗夜里的一束光,就像她的救世主,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产生……这种情绪呢?
谢良钰甩甩头,他现在脑子懵懵的,只勉强记得自己还在洞房花烛,他演练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话还都没说……可不能让梅娘为此担惊受怕!
“梅娘,”青年轻叹出口,唇角带笑,眼睛却垂着不敢与女孩儿对视,“嗯,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当然可以!”
“我知你嫁我乃是迫不得已……”
第一句话一出口,好奇地看着谢良钰的洛梅娘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且放心,”此时缺少了察言观色技能的谢良钰一股脑地往下说,“且放心,我、我不会碰你的,嗯……你的……”
谢良钰艰涩地吞了口唾沫,实在抗拒说出“你的心上人”这个词,干脆略了过去:“总之,日后若你得遇良人,我们便和离……我作为兄长备下厚礼,送你风光大嫁,可好?”
洛梅娘:“……???”
她一怔,原本热烘烘的脑袋一下子有点懵。
这……这是什么意思?兄长?!
谢良钰仍在絮絮叨叨:“虽是和离,但……你相信我,只要那人真心对你好,我定为你准备厚厚的嫁妆……嗯……不会让你受苦的。”
谢良钰这样说着,自己心里也酸,没有一个男人是情愿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推进别人的怀抱的,若非……前几日骤然得知梅娘心有所属,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这番话。
可这世间事,唯感情最是勉强不得,他也不忍心,这场相遇开局本就荒唐,毕竟……能让梅娘这一生过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我、我对不起你……”
酒醉后的谢良钰格外矫情起来,简直自比什么苦情剧男主角,满心的默默守护成人之美,却不知道对面的小姑娘怒气值不断上升,已经开始琢磨不然先霸王硬上弓了。
洛梅娘不傻,她是听明白了,这傻书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明明也不是嫌弃自己,却不知是因为姐姐出嫁时的那场意外,还是别的什么,偏偏说出这番话来,瞧他脸上那表情,苦涩都快溢出来了!
小姑娘咬咬嘴唇,知道和一个醉鬼暂时讲不通道理,手下动作也不温柔起来,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