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枕月便放下了茶杯,打开一点唇缝咬住。
细细咀嚼后,等吞咽完,她才很有礼教地开口说话:“咸了。”
穆雪衣抿了一下指尖上沾的汁水。
“我再加点糖。”她转身走回厨房。
葛薇浓在周枕月身边坐下,想到刚刚那个电话,思索着是不是该和对方说点什么。
目光一偏,不经意落在了周枕月手中的手机屏幕上。
是淘宝的购物车页面。
最顶端的两个商品显然是新加进去的,第一个是一张粉蓝色可爱风的自动麻将桌,第二个是一套Hello Kitty的粉色猫猫麻将。
……是要送给小穆总的吧。
葛薇浓默默地笑了笑,拿起茶杯。
算了,有些闹心的话还是别说比较好。
小两口甜甜蜜蜜的,不要有烦恼,比啥不强?
.
穆家。
祁宴挂掉电话后,把手机扔在床上,软塌塌地瘫坐在沙发里。
长发披散在脸颊侧边,掩住了她的眼睛。
阶级……
苦涩地轻笑,低头抚着裙边。
她何尝不知道,她和穆雪衣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还记得之前在皋川,有一次饭桌上,穆雪衣和她们开玩笑,说葛薇浓这个人言论起事来和SWOT模型一样,板正而无趣。
葛薇浓和她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知道穆雪衣口中的SWOT模型是什么。
那一瞬间,她在穆雪衣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落。
……如果那个周氏的总裁在这里,她一定能明白SWOT模型是什么,还会很默契地和穆雪衣相视会心一笑。
那时她就明白,人和人之间是有壁的。
但是……
这层壁,有没有可能被打破呢?
如果她没有办法去到那个更高一点的世界,或许……可以把那个人拽进属于她的破败中……
这个诡谲的念头像针一样,在毫无防备时,猛地刺破她原以为不可能有任何撼动的良心。
还没来得及细思,房门忽然被敲响。
咚咚咚。
“请进。”她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管家打开门,恭敬地说:“夫人,穆总请您到花园里喝茶。”
祁宴:“好,我这就下去。”
南方人,似乎总是特别爱喝茶。
祁宴这个北方人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习惯每天喝茶这种事。
下楼,到了花园,落座在穆国丞身边,很自然地端起茶杯,听对方念叨一些琐事。
中年男人说的无非就是些油腻腻的大话,就爱说给漂亮女人听,仿佛是他们业余时除了高尔夫和做SPA之外最有营养的兴趣爱好。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洋洋洒洒地覆在人的皮肤上。
祁宴静静地听着,却没几句真正听进心里。
穆国丞说得多了,看祁宴一直不吭声,便问:
“宴宴,你在想什么?”
祁宴放在茶桌上的五指轻轻一缩。
现在……或许是最好的时机。
“我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的,”她开口时,心跳不正常地加速,“我有点担心……”
穆国丞握住了她的手,很关心地问:“怎么了?”
祁宴默默吸了一口气,看向穆国丞,“你的那个二女儿,总觉得她不如你想象中那么无能。这次的交易牵涉数额这么大,你是不是该多留一个心眼?”
穆国丞闻言,眉头皱起。
“原来你也在担心这件事。说实话,自从发现讯云用来交易的是一个新注册的挂牌公司,我就有点不安。”
祁宴:“雪衣和庄羽柔关系那么好,你就没有想过,她们或许会有什么暗地里的小动作?”
穆国丞沉yin,“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这女儿还是不能小看了。那么你有什么想法?”
祁宴看向地面,声音很轻:“我要是说了,你会觉得我心肠蛇蝎吗?”
“蛇蝎?”穆国丞狂妄地一笑,“我就喜欢蛇蝎的女人,太蠢的只配让我玩玩。你要知道,就因为你和她们都不一样,我才娶你。”
祁宴抿了口茶,指尖捏得发白。
她压低了声音,“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在这次交易开始之前,先一步把‘公司法人’变更为她。这样的话,如果以后出事了,她就会成为第一负责人,为你,为穆氏……扛锅,顶包。”
抬起眼,眼底幽深。
“女儿为父亲坐牢什么的,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穆国丞眉尾一挑,思索了一会儿。
“……你这建议有点意思。”他笑了两声,“啧,你这小妈做的,果真是有点毒辣。”
祁宴端起茶杯,掩住下半张脸,淡淡地说:“我都是为了你着想。”
穆国丞:“嗯,的确,变更法人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