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梦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李宁玉不置可否,只是示意她继续说。
“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凶手持枪,警方未制服他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就这样举着把剪刀上去,万一凶手给你一枪,你躲的开吗?”
顾晓梦怒气冲冲的,李宁玉倒显得气定神闲,甚至悠悠提醒道:“我们就是警方。”
顾晓梦被她这么一说更气了:“你是法医,你应该待在解剖室,手上拿着手术刀,切开死者或凶手的尸体,而不是拿着剪刀和凶手搏斗。”
“法医就要有法医的样子,公安局又不是你开的,这是你家吗,要你一个人这么Cao心?是谁的事儿就该谁做,你看看人家白小年,天天泡着咖啡坐在办公室,往外儿跑过吗?你领着一份工资,干着两份活儿,怎么着儿,是金生火剥削你还是局里亏待你了?”
顾晓梦越说越气,出口的话也不经过大脑思考,只想把这人押回去关起来,哪儿也不让跑。
“还有,我上前不是逞强,我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你呢,你什么也没有,这时候你就应该保护好自己,你盲目的往前冲,这搁游戏里就是故意送人头,是要被队友骂的。”
“这凶手又不是超市里的鱼,你扎一剪刀就能完事的。凶手杀人不眨眼,杀你...杀人比杀鸡还简单,你和她硬碰,你有想过自己吗?”
说来说去又绕回安全问题上,顾晓梦只要一想到医生说“这刀要是再准一点就得割在颈动脉上”心头就一阵发凉。
李宁玉等顾晓梦噼里啪啦说完,才开始说道:“我是法医,我也同样是刑警队的一员,在你之前我就是案发现场一线人员,在你之后也不会改变。”
“我知道你是担心,可是没有人有权用别人的命顶替自己的命。上一次是你在前面,这一次还是你在前面,也许你是有过训练,可这并不是我心安理得的借口。”
“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计划,我不会丢下战友,就这么简单。”
顾晓梦一直便知道李宁玉是一个有原则且难以动摇的人,但是现在看着李宁玉眼底的坚定,即气恼又无奈,“你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如何保证今天的这种‘莽撞’不会在明天成为一种无意义的牺牲?”
李宁玉严肃回道:“没有凶手可以保证永远不被识破,也没有警察可以保证永远不会牺牲。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减少这种牺牲。”
“你这是消极怠工。”
“我是就事论事。”
两人差点吵了起来。
顾晓梦深呼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和一个病号工作狂置气。
“我们是战友是吗?”
李宁玉犹豫了一下点头,这个是她刚刚自己说的。
顾晓梦看着她,“那好,作为战友我应该有权知道一些事。”
“周尚然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一开始也想过周尚然是因为欠高利贷被追杀的,后来发现说不通。他既然离婚搬家,说明知道这件事的后果,钱财会使人冒进,但真的要拿命换却没几个人愿意。况且借高利贷的真杀了人就人财两空了,犯不着。当然这些是猜测,但玉姐今天和凶手的对话帮我确定了这个猜测,所以,周尚然,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的?甚至于他自己,可能已经知道命不久矣,一不报警,二不求救,只是静静地等死?”
顾晓梦第一次将审视的目光投向李宁玉。在整场案件中,李宁玉所掌握的信息要比所有人都多,整个破案节奏可以说都是跟着她走的,甚至于直到破案,有些被李宁玉故意隐瞒的谜题都没有揭开。
顾晓梦的这次发难在李宁玉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是李宁玉刻意引导的结果。她明明可以事后再找机会见凶手,但却选择当着顾晓梦的面和凶手对话,就是为了试探顾晓梦。
李宁玉没有说话的时候顾晓梦就静静等着,直到李宁玉吐出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凶手的确是我们抓到的人,周尚然、赵茹、包括十五年前的松湖山惨案都是他做的,但我不知道他杀周尚然的动机。”
这句话表面李宁玉同样认为高利贷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但是真实动机她也不知道。
“那好,我换一个问题,‘祖玛犯罪集团’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晓梦盯着李宁玉,判断着她下一句话的真假。
这才是顾晓梦最关心的问题,从最开始的一张照片上的标记,李宁玉就坚持加入这个案子,到现在,这个抓获的十五年前的松湖山惨案的凶手竟然也和祖玛犯罪集团有关系。网上关于这个犯罪集团的信息太少了,只知道是两年前被警方一网打尽的,顾晓梦通过其他渠道查找的信息还没反馈回来,但她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两年前正是李宁玉出现在临川县的时间,顾晓梦感到有张大网在向李宁玉张开,而她在网外面,只能徒劳的看着。
李宁玉沉默了。
顾晓梦故作轻松的说道:“我们是战友,战友就应该坦诚相待不是吗?”
“对不起。”